夜风吹过宫墙,带走了偏殿内最后的一丝火药味,却吹不散秦王、晋王、燕王三人心头的滔天怒火。
老朱和朱剩拍拍屁股走了,一个心满意足,一个奸计得逞。
可他们三兄弟,却成了最大的冤大头!
“大哥!这事你管不管!”
脾气最爆的秦王朱樉,第一个就把矛头对准了太子朱标。他那张被酒水洗了两遍的脸涨得通红,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残羹冷炙一阵乱跳。
“父皇偏心!他朱剩在江南吃得满嘴流油,凭什么还要我们从牙缝里挤钱给他?还一人百八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晋王朱棡也是一脸阴沉,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大哥,不是我们不顾兄弟情分。山西连年灾荒,我那府库里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我上哪给他凑这笔钱去?这是要我的命啊!”
太子朱标被三个弟弟围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脸上的苦笑就没消失过。
他能说什么?
说父皇英明?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说堂弟可怜?那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先消消气……”朱标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父皇这也是……也是为了激励你们。再说了,堂弟不是也说了嘛,这钱算借的,将来十倍奉还……”
“十倍奉还?!”朱樉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嗓门高了八度,“大哥,你信吗?他画的那张饼,都能把应天府给盖住了!等他赚钱?猴年马月!到时候我们连王府都得被他给搬空了!”
一直没说话的燕王朱棣,眼神冰冷得像北平冬月的寒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朱标。
“大哥,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
朱棣的声音不大,却让暴怒的朱樉和愁苦的朱棡都安静了下来。
“父皇今天这番做派,是当着我们的面,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在他心里,我们几个儿子,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侄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父皇这是在用我们,给朱剩铺路。今天能让我们掏钱,明天就能让我们出人,后天,是不是连我们的封地,都要划给他当船坞?”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朱樉和朱棡瞬间打了个冷颤,脸上的愤怒迅速被一股更深的惊惧所取代。
对啊!
这才是最可怕的!
父皇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
朱标看着弟弟们眼中升起的恐慌和不甘,心里长叹一声,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老四说的是事实,可身为太子,他又能如何?去跟父皇理论?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先回府,切莫冲动。”朱标只能给出最苍白无力的安抚。
三位王爷带着一肚子憋屈和怒火,离开了偏殿。
宫道上,夜色深沉,三兄弟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黑。
“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朱樉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宫墙上。
“不甘心又能怎样?”朱棡愁眉不展,“父皇金口玉言,我们还能抗旨不成?”
朱棣走在最后,一言不发,只是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眸子,显得越发深不可测。
就在三人走到宫门口,准备各自上车回府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三位好弟弟,这是要去哪儿啊?气还没消呢?”
三人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宫门外的巨大石狮子旁,朱剩正斜靠在那里,一身亲王蟒袍穿得松松垮垮,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朱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朱樉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迈开步子就要冲过去。
“你他娘的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哎哎哎,三弟,火气这么大干嘛。”朱剩不退反进,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一把揽住朱樉的肩膀,热情得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
“走走走,根哥哥去我的海天宴!今晚我做东,算是……感谢三位弟弟的慷慨解囊!”
“感谢”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这一下,不止是朱樉,连朱棡和朱棣的脸都绿了。
你这是感谢吗?你这是往我们伤口上撒盐!
“谁要跟你喝酒!”朱樉一把甩开他的手。
“别啊。”朱剩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在酒桌上说开呢?今晚,哥哥我跟你们交个底,怎么样?”
交底?
三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怀疑。
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可朱棣却忽然开口了,他盯着朱剩,淡淡道:“好啊。既然堂兄有此雅兴,我们兄弟,自当奉陪。”
……
海天宴,顶楼。
最顶层的天字号雅间里,一桌丰盛的酒菜已经备好。
朱剩热情地招呼着三人落座,亲自给他们挨个满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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