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在江南水乡的晨雾中缓缓前行,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火麟飞坐在船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面前摊开着几张从不同渠道获取的密信和一份朝廷邸报的抄本。李莲花则靠坐在舱内窗边,指尖捻着一枚看似普通的铜钱,目光却穿透了粼粼波光,投向不可知的远方。
这半个月来,他们根据迟未曦提供的线索、苗条俊远程破译的万圣道密文,以及火麟飞凭借“超兽战队”资源搜集到的零散情报,拼凑出的图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心惊。真相的轮廓,正指向一个他们最初并未预料到的方向——大熙朝的庙堂之高。
“莲花,你看这个。”火麟飞拿起一张密信抄本,语气凝重,“万圣道近半年在江南一带动作频繁,收购了大量药材、矿石,甚至暗中控制了几条漕运线路。但他们消耗这些资源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发展势力所需。苗条俊分析了他们的物资流向,有很大一部分,最终隐秘地流向了……京城。”
李莲花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阳光透过窗格,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有这份邸报,”火麟飞又拿起另一张纸,“说的是朝廷近期加征‘平虏饷’,用以充实北疆军备。但天羽通过特殊渠道查了户部的实际账目,发现这笔款项有近三成去向不明,核查的官员要么意外身亡,要么被调离要职。时间点,和万圣道大规模筹集资金的时间完全吻合。”
火麟飞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船舱里踱步:“这太明显了!万圣道在帮朝廷里的某些人洗钱!不,可能不只是洗钱,根本就是在为某项庞大的计划提供资金和支持!单孤刀那个自以为是的‘复国大业’,怕不是被人当枪使了,成了某些权贵敛财、甚至是谋逆的工具!”
李莲花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火麟飞,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清明与一丝疲惫:“不止如此。火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查到,单孤刀能迅速整合南胤旧部,并在短时间内将万圣道发展到如此规模,背后一直有股神秘的朝堂势力在提供庇护和信息吗?”
“当然记得!要不是有人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他哪能这么顺利!”火麟飞愤愤道。
李莲花指尖的铜钱停止转动,被他轻轻按在桌上:“这股势力,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根深蒂固。迟姑娘最新传来的消息提到,宫中近来有异动。那位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的当今天子,似乎并非先帝属意的继承人。”
“什么?!”火麟飞猛地停住脚步,凑到李莲花面前,“你的意思是……当今圣上得位不正?”
“并非完全如此。”李莲花微微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先帝子嗣单薄,晚年唯有二子。长子体弱,传闻资质平庸;次子年幼,但据说聪慧。先帝属意谁,史官讳莫如深。但最终继位的,是长子。而就在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前后,数位支持次子的老臣或暴毙,或致仕,宫中几位知晓内情的旧人也相继‘病故’。”
火麟飞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篡位?!”
“无凭无据,不可妄言。”李莲花目光锐利,“但结合万圣道的活动,以及单孤刀与宫中某些人的隐秘联系,不得不让人怀疑,当年之事,或许有万圣道,或者说,单孤刀背后势力的插手。他们帮助当今圣上稳固了地位,而作为交换,圣上,或者说控制圣上的势力,则为万圣道的发展提供了庇护,甚至可能允诺了某些……比如,承认其南胤正统地位,助其‘复国’之类的空头支票。”
“靠!”火麟飞一拳砸在船舱壁上,引得莲花楼微微一震,“玩这么大?单孤刀那个傻子!他还真信了?他以为跟皇室合作是与虎谋皮?不对,他怕是连自己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都不知道!玩官场,那些在京城里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哪个不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就单孤刀那点道行,顶天了二百五,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替人数钱呢!”
他越想越气,又心疼又愤怒地指着李莲花:“还有你!莲花!你当年也是!一心想着江湖正义,建立四顾门,匡扶天下,心思纯粹得像张白纸,顶多也就一百个心眼子,还全是用来对付江湖宵小的!哪里玩得过那些满肚子阴谋诡计、连皇帝都敢算计的权宦奸臣!”
李莲花被火麟飞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怔,随即失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和自嘲:“火兄所言……不无道理。当年我眼中只有江湖,以为扫清奸邪便能天下太平,却不知庙堂之上的风波,远比江湖的刀光剑影更为凶险,更能倾覆江山社稷。师兄他……或许也是被那‘复国’的虚妄野心和被人认可的渴望蒙蔽了双眼,一步步陷入了这泥潭深处。”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如今看来,当年四顾门与金鸳盟的死斗,背后未必没有这些势力的推波助澜。角丽谯对师兄的控制,或许也并非仅仅出于私情或南胤旧念,而是她背后之人,需要一支听话的江湖力量来办一些朝廷不便出面的事情。比如,清除异己,比如,筹集那庞大的、见不得光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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