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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神座:时代的齿轮 第59章 无聊的决斗

作者:死亡骑士长 分类:奇幻 更新时间:2025-11-19 12:34:17

乔治在晨雾里收剑时,剑鞘与剑身摩擦的轻响惊醒了屋檐下的麻雀。

他仰头望了眼铅灰色的天空,指尖还残留着剑柄的余温——这柄父亲送的细剑,此刻贴着他腰侧,像块烧红的铁。

爵爷!埃默里的声音从书房窗户探出来,油亮的卷发被晨风掀得翘起,差分机模拟出西蒙所有的剑术数据了!

乔治把剑往臂弯里拢了拢,转身时鞋跟碾过草叶上的露珠。

书房里,露西正把最后一叠情报按日期码齐,鹅毛笔在牛皮纸上戳出个小坑;埃默里则蹲在差分机前,铜制齿轮在他拨弄下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机油味混着露西带来的玫瑰香,在晨雾里凝成一团。

看这儿。埃默里扯过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被红笔圈成蛛网,他前三次进攻会用鹰隼式压左路,第四次突然变刺右肋——和去年在剑桥对史密斯子爵的打法一模一样。他的手指在两个字上重重一按,但今年他右肩旧伤犯了,变招时会慢半拍。

露西把摊开的海关记录推过来,纸角沾着她喝剩的茶渍:那艘鹿特丹的船昨晚进港了,货单上写着,可我让码头的线人摸过货箱——她压低声音,是铁的,很重。

乔治的拇指摩挲着剑鞘上的雕花。

父亲送给他这柄剑时说贵族的荣誉要靠剑刃守护,可现在他更清楚,荣誉背后是差分机的齿轮、线人的密报,是詹尼熬夜整理的三百份旧档案。西蒙要的不是胜负。

乔治突然开口,他要我死在剑下,让康罗伊家再被踩进泥里——他顿了顿,望向窗外,詹尼的卧室窗帘还拉着,而我要让所有人看见,踩我们的人,手会先烂。

埃默里猛地站起来,撞得差分机晃了晃:那还等什么?

现在就去击剑场!

露西扯住他的袖口:少爷需要换剑服。她指了指墙角的樟木箱,深绿色的丝绒剑服搭在箱盖上,银线绣的康罗伊家徽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换衣服时,乔治在领口摸到枚铜扣。

那是詹尼昨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她总说自己手笨,可缝补他的衬衫时,针脚细得像头发丝。

他把铜扣按进领扣眼,突然想起她留的纸条:别让剑比心快。

军校的击剑场飘着铁锈味。

乔治踩着碎石路往里走时,围墙外已经挤了两圈学生。

大部分英**校生脸上都有伤痕,这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没人肯在决斗时都脸,那会生不如死。

有几个纨绔子弟举着怀表喊迟到的是孬种,更多人交头接耳,目光像蜂群叮在他腰间的剑上。

看门人老汤姆拉开铁门,冲他挤了挤眼睛:您父亲当年在这儿练剑时,我还在扫落叶呢。

主席台上,理查德校长的银表链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他摸着修剪整齐的白胡子,等乔治走近了才压低声音:西蒙的叔叔是军械司副司长,他昨天让人往剑头里灌了铅。

乔治的手指在剑柄上顿了顿:我带了自己的剑。

明智。校长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细剑,但记住,这不是哈罗的小打小闹。他退后半步,提高声音,各位先生!

喧闹声像被剪刀剪断。

乔治转身时,西蒙正从侧门走进来。

他穿着黑色剑服,剑柄缠着血红色丝绦,左腕戴着条银链——那是血月之环的标记,露西在来信里提过。

康罗伊先生。西蒙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听说你最近爱摆弄那些铁盒子?

不如让它们算算,今天谁的血会先溅在泥里。

乔治没说话。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体内魔金差分机的节奏重叠。

裁判敲响铜锣的瞬间,西蒙的剑已经刺来,乔治格挡再向前递刺一剑,果然西蒙右格挡一下——左偏十五度,和埃默里画的轨迹分毫不差。

第一击,乔治侧身避开,剑尖擦着他肩章划过;第二击,西蒙变招下压,乔治用剑身格开,金属相击的脆响让看台上爆发出惊呼;第三击,西蒙的右肩果然顿了半拍,乔治的剑尖擦过他肋下,在剑服上划开道细口。

露西的尖叫混着埃默里的口哨。

西蒙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跳得像条虫。

他退后半步,突然扯松领口,乔治这才发现,他颈间挂着枚黑铁徽章——月亏图案里盘着条蛇,和露西圈出的暗语一模一样。

裁判的秒表滴答作响。

西蒙的剑尖垂了垂,又猛地扬起,这次的角度比差分机算的偏了七度。

乔治的瞳孔缩了缩——这不是剑桥的,是更狠的。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乔治的手背沁出薄汗,詹尼的铜扣贴着皮肤发烫。

他听见西蒙的呼吸变得粗重,像头被激怒的兽。

当那柄缠着红绦的剑再次刺来时,他突然想起露西说的月亏夜的船,想起西蒙颈间的黑铁徽章——这场决斗,或许从鹿特丹的货轮靠岸时,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

裁判的哨声撕裂空气。

乔治的剑尖停在西蒙喉结前半寸,能看见他颈上的血管突突跳动。

看台上的欢呼像潮水涌来,可乔治盯着西蒙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这胜利太轻了——轻得像片羽毛,盖不住底下翻涌的暗潮。

西蒙猛地甩开他的剑,转身时黑铁徽章撞在剑柄上,发出沉闷的响。

乔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听见露西在身后喊我们赢了,埃默里拍他肩膀的手重得像块砖。

可他的指尖还残留着西蒙剑刃的温度——那温度里有股铁锈味,不是血,是更冷的东西,像浸过夜色的刀。

风掀起他的剑服下摆,露出里面詹尼缝的铜扣。

他摸了摸那枚扣子,突然想起昨夜露西圈出的另一句话:月亏夜的船,载的不是羊毛。

而今天,正是月亏。

裁判的铜锣余音未散,西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盯着自己肋下被划破的剑服,金线绣的鸢尾花图案像道淌血的伤口——这是他在哈罗公学三年来最狼狈的时刻。

看台上的私语像针,扎得他后颈发烫。

那个康罗伊,那个总捧着差分机的书呆子,怎么会比剑桥击剑社的冠军还难缠?

再来!西蒙突然嘶吼,右手猛地探进腰间暗袋。

金属药瓶磕在剑柄上发出脆响,他颤抖着拔开瓶塞,猩红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这是血月之环的,说是能让凡人拥有先祖的力量。

他仰头灌下,喉结滚动时,黑铁徽章在锁骨处撞出红痕。

乔治的瞳孔微微收缩。

魔金差分机的异常数据突然在眼前闪过:西蒙的呼吸频率从每分钟十七次飙升到二十三,握剑的指节泛白得不正常。

他退后半步,剑尖垂向地面做出防御姿态,余光瞥见西蒙的发梢正渗出暗红——像被血浸透的棉线,从鬓角往头顶蔓延。

他...他的眼睛!前排传来女孩的尖叫。

露西攥紧了看台边缘的木栏,指节发白。

西蒙的眼白正被血丝吞噬,原本灰蓝的瞳孔缩成针尖,眼尾裂开细小的血口,血珠顺着脸颊滚进领口。

更骇人的是他的手:骨节发出咔嗒咔嗒的爆响,指甲长得像鹰爪,皮肤下凸起青紫色的血管,像无数条蚯蚓在爬。

康罗伊!西蒙的声音变了,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尾音,你以为那些铁齿轮能算尽一切?他挥剑的弧度比之前大了三寸,剑风卷得乔治额发乱颤——这不是人类能有的臂力。

乔治侧身避开时,剑尖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碎石飞溅到看台上,惊得几个胆小的学生抱头蹲下。

旧神血精的时效是十七分钟。乔治默念着詹尼整理的《神秘学禁术纪要》,右手在剑柄上轻轻一旋,剑穗扫过西蒙手腕的麻筋。

这是差分机根据西蒙肌肉震颤频率算出的弱点——那些贵族纨绔再决斗时经常违规,使用邪教的邪神血精让自己的战斗力变强。

血精在强化力量的同时,会让旧伤处的神经异常敏感,而且时间一长会让旧神的侵蚀力渗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西蒙痛呼一声,剑身偏了半寸,乔治趁机用剑脊拍在他肘弯,金属相击的闷响里,西蒙喉间溢出低哑的呜咽。

你在发抖。乔治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是血精在烧你的骨头,还是...血月之环的主人在催你交差?他向前半步,剑尖挑开西蒙散开的领口,黑铁徽章暴露在众人眼前,月亏夜的船运的不是羊毛,是这些脏东西吧?

西蒙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听见血管里有蛇在嘶鸣,皮肤下的血管正从青紫色变成黑红,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剑服上,晕开诡异的花纹。

看台上的议论声突然清晰起来:那徽章...我在《泰晤士报》的禁术案里见过!血月之环不是被议会取缔了吗?

住口!西蒙挥剑劈来,这一击毫无章法,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乔治侧身闪过,反手用剑柄撞在他后颈——这是埃默里在拳击课上学的卸力式。

西蒙踉跄着栽倒,黑铁徽章从领口滑出,被阳光照得发亮。

露西突然从看台上跳下来,举着从码头线人那里得来的货单:各位先生!

这是西蒙叔叔名下货船的通关记录,月亏夜进港的,每箱重量比标准多了三十磅!

够了!西蒙跪坐在地,双手撑着碎石。

他的指甲已经完全变成黑红色,在地面抓出五道深痕。

血精带来的力量正在反噬,他能感觉到内脏像被火烤,喉咙里涌出铁锈味的甜腥。是...是血月之环!他突然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说只要我杀了康罗伊,就给我爵位,给我...给我永远不会输的力量!

看台上炸开一片惊呼。

理查德校长的银表链突然绷直,他猛地站起来,白胡子都在发抖。

乔治的剑尖垂向地面,阳光穿过剑刃,在西蒙脸上投下冷光:所以你让他们在剑头灌铅,所以你买通码头运禁药,所以你要把康罗伊家的名声再踩进泥里——就为了你的野心?

西蒙的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淌:他们说康罗伊家早该完蛋!

你父亲当年想控制女王,现在轮到你...你凭什么赢?

凭这里。乔治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还有这里。他又摸了摸心口的铜扣——詹尼的针脚还带着体温。

裁判的哨声第三次响起时,西蒙的剑已经掉在脚边。

他的头发全变成了血红色,双手蜷缩成爪,却连拾剑的力气都没有。

看台上的掌声像暴雨,埃默里挤到最前排,举着差分机的纸带大喊:爵爷早就算到他会嗑药!

这纸带能当证据送议会!

理查德校长走下主席台,拍了拍乔治的肩。

他的手掌很沉,像压着块砝码:你做得很好,孩子。

但记住,血月之环的水比你想的深。他瞥了眼瘫在地上的西蒙,又压低声音,今晚来我办公室,我有份三十年前的密档要给你看。

乔治望着人群中挤过来的露西,她的裙角沾着碎石屑,眼睛亮得像星子。

埃默里的卷发被揉得更乱了,正举着从西蒙身上摸来的药瓶晃:这玩意儿能让化学社研究半年!可他的目光扫过围墙外的梧桐树时,突然顿住了——树影里站着个穿黑斗篷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那人见乔治望来,转身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片被风掀起的黑布角,露出里面绣着的蛇形暗纹。

少爷?露西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乔治摸了摸心口的铜扣,詹尼的纸条还在口袋里,墨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晕开。

他望着击剑场铁门外的石板路,晨雾散后,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那是回家的方向,詹尼的窗帘应该已经拉开了,或许正站在窗口等他。

但他知道,今天的胜利不过是掀开了一角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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