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总被错认为精神病这件事 第7章 新的线索

凌循是在一种极其陌生的温暖触感中逐渐恢复意识的。

昨夜紧绷的神经最终还是在疲惫中败下阵来，让她陷入了浅眠。

此刻，模糊的意识先于视觉苏醒，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均匀喷洒在额间的温热呼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顾曦的独特香气。

紧接着，是掌心下传来的异常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布料，热度惊人。

最后，她才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顾曦那张放大后依旧精致得毫无瑕疵的睡颜，长睫低垂，红唇微启，柔顺的红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睡得正沉。

而她自己，不知何时竟从背对变成了面对面蜷缩在顾曦怀里，一只手甚至还搭在对方胸前起伏的曲线上。

凌循的大脑“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回落，让她手脚冰凉。

她像被烫到一样想抽回手，却因为动作太大，惊动了身边的人。

顾曦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初醒时略带迷蒙的漂亮眼眸，在看到近在咫尺，满脸通红的凌循，以及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抽离的手时，染上了甜腻的笑意。

“早啊…”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又性感。

“手感好吗？”

凌循触电般彻底弹开，猛地坐起身，心脏差点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怎么…”

“我怎么？”顾曦也慢悠悠地坐起来，丝绸吊带滑落肩头，她也不去拉，反而笑吟吟地看着凌循。

“床就这么大，某人睡着睡着就往我怀里钻，推都推不开，我能有什么办法？”

凌循气得脸颊更红，却又无法反驳，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冲进卫生间，“哐当”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顾曦看着紧闭的门，低低地笑了起来，心情甚好~

等凌循用冷水彻底浇灭脸上的热度，换好衣服出来时，顾曦已经穿戴整齐，她看了眼时间：“快点，再磨蹭你上课要迟到了，我们一起去学校。”

凌循想拒绝，但顾曦已经拿起车钥匙走向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李娟快下夜班回来了，若是撞见更解释不清，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走到楼下，凌循才看到马路斜对面的停车位里，停着一辆与周围老旧环境格格不入的亮眼跑车，昨晚到家楼下时她光想着酒吧的线索，压根没注意到这辆车。

开门坐进副驾，车内弥漫着和顾曦身上一样的香气，凌循如同入定一样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顾曦熟练地发动车子，驶入清晨的车流。

她瞥了一眼身边僵硬的凌循，随口问道：“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继续去那个酒吧当小兔子？”

“不关你的事。”凌循生硬地回答，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啧，真无情。”顾曦撇撇嘴，却也没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车子一路开到青南大学校门口，此时正是上学高峰期，当顾曦那辆扎眼的跑车停下，尤其是当副驾上走下来的，是最近论坛话题中心人物之一的林晚时，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

“看！是顾老师的车！”

“那个是…社会学系的林晚？她怎么从顾老师车上下来的？”

“她们认识？什么情况？”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一个是妖娆明艳的红发老师，一个是深陷舆论漩涡的贫困学生，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同出现，足以引爆所有人的好奇心。

周围的议论让凌循头皮发麻，她低着头只想快速逃离，顾曦却仿佛毫无所觉，甚至降下车窗对凌循笑了笑，用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的声音说：“林晚同学~”

凌循脚步一僵，不得不回头。

在周围无数道好奇目光的注视下，顾曦用一种清晰悦耳，又带着几分调侃的语调说道：“下课要是没事的话，记得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得好好聊聊——”

她故意顿了顿，成功吸引了所有竖起的耳朵，然后才慢悠悠地，仿佛在念什么经典台词般继续道：“——你那消失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自己和破碎的家这回事儿，方便我为你提供后续的心理疏导方案~”

“……”

周遭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声。

凌循：“！！！”

她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脚趾头尴尬得能在鞋子里抠出一套三室一厅，这个女人！她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顺口溜？还用在这种场合！

凌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瞪了顾曦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我求你赶紧走”的无语和窘迫，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知、道、了，顾、老、师！”

说完，她再也顾不上形象，顶着四面八方火辣辣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校门，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顾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满意地升起了车窗，嘴角噙着恶作剧得逞的愉悦笑容，一脚油门，驶去了学校的地下停车场，留下身后一地沸腾的八卦声。

果然，不到一节课的时间，校园论坛再次炸锅。

【爆！红发妖精顾老师和清高林晚同车来校！有图有真相！】

【这是什么诡异组合？林晚攀上新高枝了？】

【我说怎么拒绝赵斌学长的追求，原来她是个拉拉？？】

【楼上的能别瞎猜吗？说不定就是顺路捎一段。】

【顺路？顾老师看着就很有钱，能住林晚家附近？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帖子下面吵成一团，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紧接着，又有人匿名发帖：

【补充爆料：昨晚亲眼看见林晚在“迷途”酒吧当服务生，穿得那叫一个…啧啧】

这下，舆论更是朝着难听的方向一路狂奔。

“假正经”、“心机深”、“不检点”，各种难听的标签再次被贴在林晚身上。

就在论坛里因为顾曦与林晚同车事件，以及林晚在酒吧工作所引发的各种猜测和嘲笑吵的沸沸扬扬时，一个标题极其炸裂的匿名帖突然横空出世：

【人面兽心的赵斌，一年前逼死张晓云同学的真相！】

这个标题像一颗炸弹，瞬间吸引了所有眼球，帖子内容充满了悲愤和控诉：

【你们都被赵斌那张伪善的脸骗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一年前，我亲眼见证他是如何毁了我的朋友张晓云的！】

【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的爱而不得，没有晓云对他死缠烂打，都是他！用卑劣的手段害了晓云，他骗了晓云！他侵犯了她！事后晓云鼓起所有勇气去报勾，可结果呢？证据不足！为什么不足？因为赵斌他家有钱有势，早就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他们甚至反过来威胁她！】

【但是这还没完！后来论坛上，校园里，一夜之间冒出来无数恶毒的谣言，说晓云本来就是出来卖的，说她故意勾引想敲诈，那些话脏到我现在都说不出口！你们知道那是谁干的吗？就是赵斌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他们用最下作的手段，活生生把一个受害者污名化成一个贱人！】

【从那之后，晓云被彻底孤立，没有人相信她，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对着她指指点点，她求救无门，最终…最终被他们活活逼死了！】

【而赵斌这个杀人凶手呢？他假惺惺地发了一条悼念的状态，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就继续做他的完美学长，享受众人的追捧！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还晓云一个清白！】

【求求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不要再被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骗了！记住张晓云这个名字！记住她是为什么死的！别再让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了！】

这个帖子字字血泪，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将论坛的气氛推向了顶点。

【我的天！真的假的？！】

【赵斌？！逼死过人？！】

【张晓云…我想起来了，当时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但论坛风向一边倒地骂那个女生…】

【如果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空口无凭！证据呢？这明显是抹黑！】

【对啊，楼主敢实名吗？匿名说谁不会？】

【少在那造谣了好吗？当年张晓云是啥样人谁不知道啊？天天追着赵斌学长不放，大伙又不瞎，你字多难道你就有理？】

论坛彻底炸了，相信的人，维护的人，中立的人，三方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这个话题不像平时的八卦，这太过沉重，关乎着一条人命，它犹如尖刀般撕开了校园偶像的光鲜外衣。

此刻正在课间休息的凌循，恰好拿着手机，看到了这个刚刚发出的帖子。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好奇，信息感知力让她即使隔着屏幕，也能强烈地感知到发帖人那股几乎要冲破屏幕的绝望。

在她阅读帖子的同时，能力自发运转，一条极其微弱的信息划过她的脑海，这个匿名帖的发出Ip，定位就在这栋教学楼，甚至…就在她所在的这个楼层。

凌循抬起头，环境洞察力无声无息地开启，她的目光如同雷达，快速扫过教室里每一个正在看手机的同学的脸。

她的感知力捕捉着每个人的细微情绪波动，震惊、怀疑、不屑。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教室后排角落的一个女生身上，那个女生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她的手指正死死地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凌循能从她身上感知到与发帖人情绪高度吻合的频率，那是倾尽所有的悲伤和…汹涌的恨意。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一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好像叫苏小雨？

就在凌循锁定目标的下一秒，她再刷新论坛页面准备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时，那个帖子赫然显示——【该帖已被删除】。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仿佛一场短暂的风暴。

但凌循知道，那不是幻觉。

怀疑的种子已经随着这血腥的控诉，深深种入了许多人的心里，在无数私下的聊天群里疯狂发酵蔓延。

而她，也找到了那个不惜一切扔出炸弹的人。

苏小雨。

凌循缓缓收回目光，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她也没有关注过这个沉默的同学。

看来，正是因为自己刚穿越时改变了原本的剧情，拒绝了最初的KtV邀请，打乱了赵斌的狩猎节奏。

或许在林晚原本的时间线里，在她跟张晓云发生了同样的惨剧而求助无门时，苏小雨根本来不及，也不敢轻易发出这些消息。

是自己的到来才让这位一直潜伏在暗处，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女孩，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缝隙，她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发出了这血泪交织的控诉，只为提醒正在慢慢变成张晓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