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苗是赤狐,本来就小。
长大了攻击力也不强。
至于小白虎,这长大点可就凶猛了。
“清风!”
王秀珍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见俺说话没?这小玩意儿,小时候是猫样儿,可你瞅它这骨架,这爪子!你想想它娘那大块头!长大了那就是一头真真正正的虎!搁咱这土坯房里,那是供得起的菩萨吗?那是要招灾惹祸的阎王!到它能跑能跳了,必须得送走!送回山里去!”
“好嘞!没问题!嫂子,我听你的!”
苏清风答得干脆,喉结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他像是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动作轻柔得几乎凝滞。
缓缓地、缓缓地将怀里那温软得像一团新雪似的小东西,放回了炕毡上,刚刚被小火炉烘得最温热的那一小块地方。
小家伙琥珀色眼珠蒙着薄薄水光,感知到“天敌”的凶悍气息淡去,紧绷的小身体松了下来。
它试探性地用小鼻头蹭了蹭暖烘烘的毡布。
接着像累极了,将脑袋枕在前爪上,身体团成更小更密实的白色绒球。
小小的肚子随着微弱呼吸一起一伏。
苏清雪趴在炕沿边,屏住呼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喜爱和小心翼翼。
她伸出冻得发红的小手指,在那团暖茸茸的白色腰背上,极其缓慢又珍重地划了一道。
“呜……”
幼崽喉咙里滚出一声比叹息更细微、更柔软的咕噜声。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睛舒服地眯缝起来。
苏清雪仰起小脸,冻得微红的鼻翼翕动着。
“哥。”她声音压得极低,“它……它肚肚瘪瘪的,是不是饿坏了?”
苏清风看着幼虎瘦小的身躯,眉头紧锁起来。
“嗯,是饿了。”
他低声道:“我去想法子给它弄点吃食试试。”
苏清风站起身,活动着冻得发僵的手脚。
屋里,王秀珍已沉默地忙碌起来。
她翻出一捆乌拉草,搬了个小板凳坐到灶坑口,手指翻飞,编织着什么东西。
草绳在她手掌和麻线针间穿梭,一个浅浅的小草窝雏形迅速显现。
“嫂子,你这是……”苏清风问。
王秀珍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带着认命的叹息。
“编俩窝!一个给它。”
她下巴朝小白虎努了努。
“一个给你那只宝贝赤狐!以后就睡这上头!不能总往炕上爬!这味儿……”
她皱着鼻子,“你是不觉着,出去串门子,人家没闻着你身上那……‘特别’的味道?咱是正经人家!”
苏清风心头一热,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成!嫂子想得周到!”
他应了一声,推门扎进了屋外冰冷的夜色里。
屯子空地比刚才更热闹了,喧嚣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火光摇曳,人影憧憧。
临时搭起的几个大火堆熊熊燃烧,松木劈柴烧得噼啪作响。
人群中央,那具庞大的白虎尸体躺在案板上,成了焦点。
张屠夫成了万众瞩目的主角。
他脱掉棉袄,只穿了件油渍麻花的单褂子,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一双布满青筋和厚茧的粗壮手臂。
他神情严肃,手持着尖刀,刀刃在火光下闪过寒芒。
“都往后稍稍!往后!留点亮堂地儿!”
张屠夫粗声吆喝着,周围的人下意识地退开一圈。
他先舀出滚烫的热水,仔细地淋洗着白虎的爪子和刀口附近的皮毛,融化着结冰的血痂和污雪,低声嘟囔着:
“山神爷座下的神物啊,莫怪莫怪……”
猎虎打猎队的几个人,正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今日的惊险。
有人递上温热的地瓜烧,汉子们仰脖就是一口,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神情既有自豪,也有一丝劫后余生。
“清风哥!来这边!”
郭永强眼尖,隔着人群看到了苏清风。
苏清风挤过去,对林大生低声说:“林叔,我拿点那天猎的灰狼下水。”
林大生一怔,随即猜到了用途。
他爽快地挥挥手:“成!就在我背篓底下那油纸包着,拿去吧。估摸冻得邦硬了,回去记得化开再给。”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用灰狼的内脏也好。”
苏清风地点点头,从林大生的背篓底部掏出了那个沉甸甸、硬邦邦的油纸包。
周围吵吵闹闹,他却无心细听,挤开人群,抱着“冰坨子”,再次顶风踏雪往回赶。
屋里,气氛迥异于喧嚣的外面。
王秀珍已经编好了一个结实精致的小草窝。
圆圆的,像个小蒲团。
垫在炕稍避风又不会太烫的地方。
另一个稍大点的窝也快成型了。
小火苗对这个新事物很感兴趣,小爪子不时扒拉一下草窝边缘。
又凑过去嗅嗅,发出疑惑的“唧唧”声。
苏清雪乖乖地趴在炕沿,小手拢在嘴边,对着炕上那小团白气若游丝地轻轻呼气。
“暖乎暖乎,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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