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皇子府邸。
雕梁画栋的密室中,熏香淡雅,却压不住那份燥热与急切。大皇子梁璋身着便服,手指急促地敲打着紫檀木桌案,面前摊开着高望不惜代价送来的密信以及那份作为“铁证”的鹰嘴铳残骸。
他的幕僚,一位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周先生,正仔细查验着那残骸。 “殿下,”周先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此物确系我军中制式鹰嘴铳无疑,看磨损和击发痕迹,是较新的装备。这编号……虽模糊,但大致范围符合去年拨付南疆军械监的那批。”
萧景恒眼中闪过狂喜之色,猛地一拍桌子:“好!高望这个老奴,总算办了件漂亮事!萧凡啊萧凡,你拥兵自重,孤还一时奈何不得你,没想到你竟敢私通敌国,资敌军械!这是自寻死路!”
他仿佛已经看到萧凡被剥去王爵,锁链加身,而自己顺利接管南疆兵权的景象。
“殿下,且慢。”周先生却显得更为冷静,“高公公所获,固然可疑,但尚不足以定死罪。军械流失,可推诿为保管不善、遭遇劫掠,甚至可反诬是高望栽赃陷害。萧凡在南疆根基深厚,若无铁证,恐难一击致命。”
梁璋眉头紧锁:“先生的意思是?” “此事需双管齐下。”周先生捋须道,“一,立刻让我们在御史台的人,以此为由头,上书弹劾萧凡治军不严、军械流失、恐滋边患,先在朝堂上造起声势,试探陛下与百官反应。” “二,密令高望,继续深挖!必须找到军械流入南阙叛军手中的直接人证或物证,最好是能抓到一两个经手的关键人物,拿到确凿口供!若能找到萧凡与兀术联络的直接证据,则大事定矣!”
大皇子点头:“就依先生之言!立刻去办!告诉高望,只要坐实了萧凡的罪证,孤保他一个宫内大总管的前程!”
快马带着新的指令,星夜兼程奔赴南疆。
而与此同时,几封看似平常的军报和家信,也通过萧凡的秘密渠道,送到了京城某些人的手中。其中包括与萧凡有旧、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军,以及几位素来与大皇子政见不合、更看重边境安稳的务实派官员。
朝堂之上,风云渐起。 御史的弹劾奏章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朝臣们议论纷纷,有人附和质疑萧凡,也有人为其辩护,认为边境情况复杂,军械流失虽有错,但上升不到通敌的高度,更可能是木赤势力故意嫁祸,挑拨离间。
龙椅上的皇帝,看着争论不休的臣子,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下令:彻查南疆军械管理流程,责成镇南王萧凡具折自辩。
这反应,看似公允,实则微妙。既没有偏信弹劾,也没有回护萧凡,更像是一种静观其变的审视。
消息传回南疆,高望有些失望于皇帝没有立刻严惩萧凡,但大殿子“继续深挖”的命令又让他重燃斗志。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将他那本就不算庞大的秘密网络的力量催谷到极致,疯狂地扑向每一个可能的线索,不惜代价也要找到那“铁证”。
他却不知,自己正被一条无形的线,引向萧凡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断头台。
镇南王府,书房。
萧凡看着京城传来的密报,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陛下让我们自辩?呵,看来火候还不够。”他放下密报,对冷锋道,“那就再给他们添一把火。我们给高公公准备的‘大礼’,可以慢慢放出去了。”
“是,王爷。”冷锋眼中闪过佩服之色。一切都在王爷的算计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高望的“调查”突然变得异常“顺利”。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安插的人“重金”买通了一个“因伤退役”的原镇南军老兵。那老兵酒醉后痛哭流涕,说自己曾奉命参与一次秘密押运,将一批封存严实的木箱送至边境某处荒谷,交接方是一群“穿着南阙人服饰、口音怪异”的神秘人。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上官严令,不敢多问,如今内心备受煎熬。
高望如获至宝,仔细盘问细节,那老兵说得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人物特征都与之前线索吻合。
紧接着,又一个“重磅消息”传来:有人在南阙黑市上发现了一批来路不明的梁朝制式军械,正在寻找大买家,似乎急于脱手。卖家极其警惕,但通过中间人隐约透露,这批货来自“南边的大人物”。
高望的心脏狂跳起来!人证!物证!几乎唾手可得! 他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盯紧那批黑市军械,摸清其存放地点和守卫情况!同时,他要亲自见一见那个“良心发现”的老兵!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高望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安全屋,见到了那个满脸沧桑、身上还带着伤疤的老兵。老兵言辞恳切,细节丰富,说到动情处更是涕泪横流,对萧凡“资敌”的行为表现得痛心疾首。
高望最后一丝疑虑也被这“生动”的表演打消了。他安抚了老兵,承诺日后必有重赏,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布局抓捕黑市军械卖家,他要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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