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甲御天 第161章 诡异的军师

贺州城的光复，如同一场席卷西陲的飓风，不仅收复了失地，更携大破十万联军的余威，极大地震慑了西域诸国。城内的清理工作持续了数日，缴获的军械物资堆积如山，俘虏的西域士兵超过两万，被分别看管起来。

萧凡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太久。他深知，击溃十万大军易，但要弄清楚这十万大军为何能如此“齐心”地联合进犯，并杜绝后患，才是关键。他亲自提审了几名被俘的西域联军高级将领，包括乌质勒的副将，以及几个小国的统兵亲王。

审讯在原本的城主府，如今临时作为行辕的大堂进行。萧凡高坐于上，冷锋按剑立于一侧，气氛肃杀。

起初，这些败军之将还试图狡辩，或将责任推给已死的乌质勒，或称是受大势所迫。但在萧凡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注视下，以及冷锋适时展现的冷酷手段下，他们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当问及西域诸国，尤其是那些素有世仇、彼此征伐不断的小国，为何此次能摒弃前嫌，组成联军并听从乌质勒调遣时，几名将领的口供，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神秘的存在。

乌质勒的副将，一个名叫哈桑的龟兹贵族，面带余悸地说道：“……联军能成，并非乌质勒大将军有多高的威望，实是因为……因为有‘军师’在。”

“军师？”萧凡目光一凝，“说下去。”

“是……是一位军师。”哈桑吞咽着口水，眼神中流露出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神色，“大概半年前，他悄然出现在乌质勒大将军身边，无人知其来历，也无人见过其真容。他始终穿着宽大的黑袍，戴着遮住上半边脸的青铜面具，声音嘶哑难辨。”

“此人……智计超群，仿佛能洞察人心，更能预判局势。”另一名被俘的疏勒亲王接口道，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后怕，“他找到各国君主或统兵大将，或陈说利害，或许以重利，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掌握着许多人的隐秘和把柄……没有人敢拒绝他的‘建议’。”

冷锋冷声问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哈桑回忆道：“具体不知。但据说，他见过高昌王后，高昌便一改中立态度，全力支持联军；他去了于阗，于阗那位以顽固着称的老国王，竟也派出了最精锐的骑兵……连乌质勒大将军，对他也是尊敬有加，甚至……带着一丝忌惮。军中的重大决策，尤其是关于联合作战和时机选择，几乎都出自军师之手。”

“尊敬？忌惮？”萧凡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乌质勒乃龟兹大将，手握重兵，为何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军师如此态度？”

“这……”哈桑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有传言……军师曾为乌质勒大将军解决过一个极其棘手的内部叛乱，手段……非常人所能及。而且，军师似乎能提供一种……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图纸，只是尚未完全制成……”

威力巨大的武器图纸？萧凡眼中寒光一闪。这让他想起了京都血战时，戎族使用过的那些超出寻常的攻城器械。难道这其中也有关联？

“此人现在何处？”萧凡追问。

几名俘虏面面相觑，最终都摇了摇头。

“不知道。城破之前，他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有人说他早已离开贺州，也有人说他可能还隐藏在城内，或者混在溃军之中……”

审讯结束，萧凡挥退俘虏，独自陷入沉思。

一个神秘的、能整合西域诸国、能让乌质勒忌惮、可能掌握着先进武器技术、并且在城破前悄然消失的军师……

这绝不是寻常人物。他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协助西域攻占贺州那么简单。整合西域，进犯大梁，这背后，必然有着更深层的目的。

“冷锋。”

“末将在！”

“加派人手，仔细甄别俘虏，尤其是那些身份不明、行为异常者。同时，在全城范围内秘密搜捕，注意寻找任何与黑袍、面具相关的线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另外，传令给沈追（锦衣卫指挥使），让他动用一切在西域的情报网络，不惜一切代价，查清这个军师的底细！我要知道他是谁，从何处来，目的何在！”

“遵命！”

命令下达后，贺州城内外立刻行动起来。对俘虏的甄别工作繁琐而细致，城内的秘密搜查也在暗中进行。然而，几天过去，关于那位神秘军师，依旧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他就像一缕青烟，在城破的混乱中彻底消失了。

萧凡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此人物，既然能提前预料到危险并悄然遁走，必然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不会轻易留下痕迹。

就在线索似乎要中断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沈追，通过加密的信鸽渠道，送来了一份来自西域的最新情报。

情报内容繁杂，汇总了近期西域各国的动态以及一些流言蜚语。其中，一条看似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萧凡的注意。

情报显示，大约在军师出现在乌质勒身边的同时，西域最大的黑市交易圈内，曾有一批来自中原的、精通机关术和火药配方的工匠，被一个神秘买家以极高的价格买走，去向不明。此外，还有流言称，在联军组建过程中，军师曾展示过一种“天雷子”的雏形，威力惊人，但极不稳定。

“中原工匠……机关术……火药……天雷子……”萧凡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串联起来，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军师，不仅懂权谋，似乎还精通格物（古代对物理、化学等的称呼）与匠作之术？这绝非西域本土人物所能具备的知识体系。

他的来历，必然与中原有关！

难道是前朝余孽？或是某个隐世不出的学派传人？还是……与国内某些尚未清除的敌对势力有关？

萧凡想起了被软禁的废帝萧衍一系，但随即否定。萧衍若有此能人，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大皇子萧景恒？更不可能。

就在萧凡苦思冥想之际，冷锋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陛下，我们在清理乌质勒原先居住的院落时，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暗格。里面除了一些金银珠宝外，还有这个。”冷锋呈上了一个小小的、以特殊火漆封口的铜管。

萧凡接过铜管，入手冰凉。火漆上的印记并非西域任何一国的徽记，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符号，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小心地剥开火漆，从铜管中倒出了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展开一看，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副极其复杂、精密的机械构图——那是一种利用齿轮和弹簧驱动的、可以连续发射短矢的弩械结构图，其设计之精巧，远超当下大梁军中所用的任何弓弩！

图的右下角，同样用细密的笔触，勾勒着那个眼睛状的神秘符号。

萧凡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个符号上。这图纸，这符号，无不昭示着这位军师背后，可能存在着一个组织严密、技术高超的隐秘势力。

“看来，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聪明的谋士……”萧凡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凝重与锐利交织的光芒，“而是一个……潜藏在暗处的庞然大物。”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西方广袤而神秘的西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