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晨光艰难地穿透京都上空的硝烟与阴霾,洒在满目疮痍的城头。残存的守军麻木地倚靠着冰冷的垛口,几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已失去。绝望,是这里唯一的底色。
突然,一阵压抑的骚动如同涟漪般,从城墙的东南段扩散开来。
“看!那……那是什么旗?”
一个士兵用嘶哑的嗓音,难以置信地指向内城方向。
只见在内城通往主城墙的街道上,一杆黑色的大纛正被高高擎起,迎风展开!旗帜中央,那个以金线绣成的、龙飞凤舞的“萧”字,在晨曦的映照下,灼灼生辉,刺痛了每一个望见它的人的眼睛!
“是……是镇南王的王旗!”
“镇南王?!他不是在城外吗?怎么会……”
“王爷入城了!王爷来救我们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瞬间燃遍了整个城防!那些原本瘫软在地的士兵挣扎着爬起,扒着城垣向下望去。当他们看到那杆熟悉的黑色王旗,以及王旗下那个身着玄甲、手持霸王枪、身姿挺拔如松的熟悉身影时,积压了数日的恐惧、绝望和疲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王爷千岁!”
“镇南王万岁!”
起初是零星的呢喃,随即汇聚成一片哽咽而狂热的欢呼!这欢呼声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不够响亮,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重新燃起的希望!萧凡的到来,对于这些濒临崩溃的守军而言,不啻于一道划破黑暗的光,一剂最强效的强心剂!
萧凡没有在城头过多停留。他在守军自发让出的通道和充满敬畏与感激的目光中,大步走向皇宫方向——那里是四皇子萧景禹和陈相临时的指挥中枢。
皇宫也早已不复往日庄严,宫墙上遍布箭痕,琉璃瓦破碎,广场上挤满了伤兵和难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的气息。
在临时充作帅府的偏殿外,得到消息的四皇子萧景禹和老宰相陈松,已经被人搀扶着,等候在那里。
萧景禹的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用肮脏的布条吊着,伤口处隐隐有脓血渗出,高烧让他身形摇晃,全靠两名内侍架着才能站稳。但当他看到那个玄甲身影大步而来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浑浊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城外与慕容英对峙吗?他是如何突破数十万联军的重重封锁,进入这必死之地的?无数个疑问在萧景禹脑中炸开,让他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老宰相陈松的状况更差,他年事已高,连日操劳加上前日城头受伤,已是风中残烛。他靠在一名年轻文官身上,花白的须发凌乱,官袍上沾满污渍,看到萧凡时,他那双阅尽世事的昏花老眼中,同样爆发出惊愕的光芒,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混合着欣慰与忧虑的叹息。
“镇南王王……萧凡……”萧景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试图上前一步,却差点摔倒。
萧凡快步上前,在距离萧景禹五步远处停下,微微躬身,抱拳,声音沉稳有力:“殿下,陈相,萧凡来迟,让殿下与陈相受惊了。”
陈松挣扎着,推开搀扶,整理了一下破碎的官袍,对着萧凡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感慨和一丝如释重负:“镇南王……国难见忠臣,危城盼良将!老臣……代殿下,代这满城军民,谢过王爷驰援之恩!”这一揖,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萧景禹也反应过来,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波涛汹涌,努力挺直腰杆,虚扶一下:“不必多礼!萧凡能在这危急时刻,亲冒矢石入城,实乃……实乃我大梁之幸,京都之福!”他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但眼神深处的那一抹警惕和审视,却难以完全掩饰。
气氛,在劫后余生的激动之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一方是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却重伤濒危,权威扫地;一方是手握重兵、携拯救者之威的强藩,突然降临。权力的天平,在萧凡踏入这座大殿的瞬间,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倾斜。
三人进入偏殿,屏退了左右。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萧凡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城外他识破兀术赤与慕容英联手,以及自己实施金蝉脱壳之计的过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萧景禹和陈松听得心惊肉跳,同时也对萧凡的胆识和谋略感到深深的震撼。尤其是听到萧凡只带一万余人便潜入重围,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用兵,真如鬼神莫测……”萧景禹喃喃道,语气中的复杂意味更浓。有这样的盟友,是幸运;
陈松则更关注现实,他咳嗽着,急切地问道:“王爷,既然您已入城,不知城外大军,由何人统领?又能牵制燕军多久?京都……如今已是这般光景,粮草殆尽,瘟疫横行,守军疲惫不堪,恐怕……难以久持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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