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献阁冰冷的角落,寒意比石屋区的风口更加直接、更加霸道。没有岩石的遮挡,阴冷刺骨的煞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肆意穿透洛灿单薄的衣物,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他蜷缩着,背靠着粗糙冰冷的石壁,右手紧紧攥着那块仅剩一半的黑麦饼——这是他昨天用一点贡献点换来的“生机”。
他小口小口地啃咬着,用唾液软化那粗粝坚硬如同石块的饼,再艰难地咽下。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胃袋被冰冷硬物摩擦的钝痛,但随之而来的,是胃里那噬人饥饿感被一点点填充的、短暂而真实的满足。
金疮药对崩裂伤口的糊弄效果早已消失,右拳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边缘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渗出的血液也已干涸发黑,带来持续的刺痛和灼热感。全身的撕裂伤更像是无数细小的火线在皮下游走。
洛灿能感觉到,在清煞散彻底消散后,玉佩暖流的持续滋养下,以及那块黑麦饼提供的能量补充后,身体深处那被透支到极限的“油灯”,似乎重新捻起了一丝微弱的灯芯。
最直接的体现是,运转《莽牛劲》时,经脉中的刺痛感似乎减轻了那么一丝丝,内力的流淌也顺畅了微不可察的一毫。
这一点点的好转,在常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此刻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洛灿而言,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真实存在的火星。
‘一点…一点地攒…先稳住伤势…再图其他…’ 洛灿在心中默念。
他吃完了最后一点黑麦饼,感受着胃里那点可怜的充实感,再次闭上了眼睛。
时间在冰冷的角落中缓慢流逝。当贡献阁门口那幽蓝磷石的光芒似乎恒定不变时,洛灿知道,又一个寒渊狱白日开始了。
他扶着冰冷的石壁,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眩晕感依旧强烈,右拳的刺痛也并未减轻多少,但双腿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他拄着那根血迹斑斑的硬木枝,再次走向任务阁的石台。
目标依旧是腐尸虫甲壳。一点贡献点,是他维系生存循环的基石——无论是换取食物,还是支付石屋区那昂贵的占地费。
枯瘦执事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登记、领取石牌地图,过程沉默而压抑。洛灿接过东西,转身再次踏入那浓稠的、散发着腐臭和煞气的黑暗。
拾荒的过程依旧是痛苦与耐心的拉锯战。身体的好转极其有限,弯腰、翻找的动作依旧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右拳的伤口在用力拄杖时,再次渗出了新的血珠。
他比昨天更加专注,动作也似乎稍微利落了一丝。他避开所有可疑的区域,如同最老练的拾荒者,在碎石和枯骨间耐心搜寻着灰白色的甲壳。
这一次,他没有遭遇那个疯癫的拾荒者,也没有遇到其他明显的危险。寒渊狱的底层,只要足够小心和忍耐,总能找到一点缝隙喘息。最终,在付出汗水和忍受剧痛后,二块甲壳再次被放入破布卷中。
当洛灿拖着疲惫的身躯,将十块甲壳放入贡献阁的石槽时,枯瘦执事死水般的目光扫过。
两点贡献点,再次到手。
他转向枯瘦执事,“石屋区…一天一点…现在去。”
枯瘦执事无声地指向那条通道。洛灿拿起寒铁令,拄着木枝,再次走向石屋区那呜呜作响的风口。
还是那个最廉价的岩石夹角。冰冷、坚硬、风如鬼哭。但当他蜷缩进去,背靠岩石时,一种微弱的、近乎错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至少,这里能避开大部分穿堂风,岩石的包裹感,多少能抵御一些心理上的冰冷绝望。
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寒气。右拳的伤口在寒风中更加刺痛。金疮药早已耗尽。
就在他闭目,准备再次引导内力配合玉佩暖流抵抗寒煞时,一个极其沙哑、干涩得如同两块骨头摩擦的声音,从岩石夹角外侧、靠近那条呜呜风口裂隙的方向传来。
“新来的…小子…伤得不轻啊…”
洛灿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风口裂隙边缘的阴影里,盘坐着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身影。那人瘦得皮包骨头,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破烂皮袄,露出的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布满深褐色的斑点和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头发稀疏灰白,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脸上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浑浊却带着一丝奇异洞察力的光芒。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腐朽药味和血腥的气息,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他盘坐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某种残缺的、强行固定的姿态。
“看什么看?”枯槁老者咧开嘴,露出一口稀疏发黑的牙齿,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摩擦感,“老夫…枯骨叟…在这风口…坐了七年了。看你小子…拖着半条命…天天去捡那点臭虫壳子…有意思。”
洛灿沉默不语,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死死盯着对方。寒渊狱里,任何主动搭话都值得十二分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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