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薄纱,缠绕在山谷间,迟迟不肯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潮气和草木的清新。洛灿站在一片依山开垦的梯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属于丙区的药田。
药田里主要栽种着地根草,这种低阶灵植叶片肥厚,颜色是朴素的灰绿,短粗的根茎蕴含着微薄的土系灵气,是炼制最基础回气散的辅料之一。
两三亩的药田被大小不一的石块粗略地划分成格子状,透着一股粗放管理的意味。
负责管理这片药田的孙管事,身材矮胖,一双小眼睛总是习惯性地眯着,透着一股子市侩气。他踱步过来,视线在洛灿空荡荡的左袖处停留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
“新来的?洛灿?”他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老赵头介绍来的?行吧,活儿不复杂,就是琐碎。除草,除虫,松土,按时浇灌灵泉,一样都马虎不得。”
他抬手指向田里那些叶片细长尖锐、颜色深绿的杂草,“瞧见没?铁线藤,这玩意儿最是讨厌,长得快,根扎得深,抢地里的养分是一把好手。还有那些叶子卷曲发黄的,多半是招了蚀叶蚜,得用配好的药水仔细伺候。”
他将一片靠近边缘、杂草明显更为茂盛的区域划给洛灿,丢过来一把刃口还算锋利的短柄药锄,一个装着淡绿色药液的小木桶,外加一把毛刷。“就这片,日落前收拾利索。合格了,记两个贡献点。要是干砸了,或者不小心伤着了灵草……”他嘿嘿干笑两声,没把话说完,背着手转身踱向田埂,监督其他杂役去了。
洛灿没说什么,弯腰拾起工具。脚下的泥土带着湿气,踩上去有些绵软。他蹲下身,仔细端详。
铁线藤的茎叶确实坚韧,根系在土里盘根错节。蚀叶蚜则细小得几乎看不清,密密麻麻地聚在叶片背面,吮吸着汁液。
他试着用药锄去清理一株铁线藤。动作有些生涩,加之独臂不便,效率不高,锄头差点带倒旁边一株地根草。
旁边一个正埋头干活的年轻杂役,约莫十六七岁,面相憨厚,见状悄悄挪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这位大哥,你这样挖不行。孙扒皮…咳,孙管事眼睛毒着呢,弄坏了灵草,真会扣贡献点的。挖这铁线藤,不能直上直下地刨,得斜着从旁边下锄头,贴着它的根切进去,不然根断在里头,没几天又冒出来了。那些蚜虫,得用刷子蘸了药水,轻轻扫叶子背面,手重了,叶子就伤了。”
洛灿侧头看向这个主动搭话的年轻人,“多谢。怎么称呼?”
“我叫李石头,叫我石头就成。”年轻人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我来这儿快半年了,也就会干点粗活。大哥你……以前没怎么摆弄过田地吧?”
“嗯。”洛灿应了一声,依着李石头说的方法调整了动作。他学得极快,手臂很快便稳定下来。药锄斜斜切入土中,精准地切断草根,手腕一抖,整株铁线藤便被干净利落地带出。
对付那些细小的蚜虫,他手臂稳得出奇,刷子蘸着药水,在叶片背面快速扫过,虫子纷纷落下,叶片却完好无损。那份专注和效率,让旁边的李石头看得有些发愣。
“大哥,你这手……可真稳当!”李石头由衷地赞了一句。
洛灿只是微微颔首,继续埋头干活。汗水渐渐浸湿了他身上灰色的粗布衣衫,额头上也见了汗珠,但他浑然不觉。这活计虽然枯燥,报酬也微薄,但胜在安静。
他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边在脑中默默推演着《庚金诀》的运转路线,思索着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庚金灵力配合那玉髓灵液,一点点祛除经脉中的滞涩污秽。心里盘算着,等收工回去,再试着炼化一滴灵液。
药田另一头,疤脸和他那两个跟班也在磨蹭着干活,只是动作明显拖沓,眼神时不时阴恻恻地瞟向洛灿这边,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
“疤脸那几个家伙,怕是在琢磨什么坏水。”李石头一边拔着草,一边不无忧虑地小声对洛灿说,“大哥你昨天让他们丢了面子,他们肯定记恨着。孙管事那人…只认好处。他们若是塞点东西,保不齐会给你使绊子。你……得多留点神。”
洛灿手中的药锄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冷意,随即恢复平静,只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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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皇朝北境,苍狼隘口。
青玉舟如同凝固在云层中的一片巨大青叶,悄无声息地悬浮在千丈高空,舟体表面流转的淡淡青光,将一切气息波动都完美隐匿。
舟舷之下,曾经扼守北疆咽喉的苍狼隘口,如今已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废墟。
绵延数百里的关墙大部分已经坍塌,巨大的缺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裸露着断壁残垣。尚算完好的墙体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坑洼,那是法术轰击留下的创伤,间或还能看到一道道狰狞的巨大爪痕,深刻入石。
关隘内外,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狼藉。破碎的兵刃、扭曲的铠甲、倒塌的箭楼、烧得只剩焦黑杆子的战旗,与无数姿态各异的尸骸混杂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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