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峰,宗门大殿内,肃穆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七张千年寒玉雕成的座椅环绕中央云纹玉台,此刻空着两张,余下五人分坐。
主位之上,掌门刘正元身着紫金道袍,面容沉凝如古井,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尽述的沉痛与压抑的怒意,似暗流在冰封的河面下奔涌。他指节分明的手紧握着一枚玉简,正是吴明远自那凡俗坊市传回的急讯。
左侧首位,端坐着执法长老南宫宸。她一身赤红道袍,眉宇间煞气萦绕,虽是女子,此刻周身散发的威压却叫人心胆俱寒。金丹后期的灵力隐隐失控,身下那万年寒玉座竟被灼出细微的“滋滋”声,周遭空气微微扭曲。
“吴明远的传讯,凌霄师弟以溯影术回看的片段,还有……魂牌所示。”刘正元的声音低沉沙哑,字字仿佛带着重量,“易明……丹田尽碎,道基全毁,已与凡人无异……眼下,在那凡俗国度中勉强存续。”
他握着玉简的手背青筋虬结,玉简表面甚至现出几道细微的裂纹。丧子之痛,修为被废之恨,如同毒蚁啃噬心脉。但他身为一派掌门,此刻必须稳住心神。
南宫宸猛然抬眼,那双赤红的眸子如同熔岩翻腾,“一个本该形神俱灭的血藤老鬼,竟还有残喘于世?还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沙陀、黑狼蝼蚁,竟敢勾结外道,犯我玉华门墙?!”她身后,一道狂暴的烈焰虚影一闪而逝,殿内温度骤然攀升,如同置身熔炉边缘。
“南宫师妹,定心!”一旁的凌霄子沉声开口,他须发微白,眼神却清亮睿智,“雨潼的魂火虽弱,却未熄灭,足见她性命无碍,许是被困,重伤难行。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施援。”
“定心?你叫我如何定心!”南宫宸声音陡然拔高,赤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血藤老鬼!当年夏九师侄不惜燃尽神魂,也未能将其彻底诛灭,让他跌落到炼气境还能苟活!如今还敢再犯我门人,废我宗门弟子,囚我徒儿!此獠不诛,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凡俗势力及其背后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冲击,让在座的其他几位金丹长老皆微微蹙眉。药阁首座秦阅缓缓捻动长须,眼中寒光隐现,“血藤老鬼的生命力确实诡异难缠,其魔藤寄生之法更是阴损歹毒。他如今虽只余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但魔功诡谲,又占着地利,恐有外力暗助,不可等闲视之。救援需以雷霆之势,更要防备其狗急跳墙,伤及雨潼性命。”
“掌门师兄,南宫师姐,”一位气质冷峻、背负长剑的中年修士——玄剑峰峰主楚惊鸿开口道,“据那两名弟子带回的消息,大夏国局势已危如累卵,雨潼师侄独力难支。救援之事,刻不容缓。我意,由南宫师姐亲自率队,再配两位金丹中期长老,十名筑基精锐,乘穿云梭即刻前往!以犁庭扫穴之势,荡平阻碍,救回雨潼,诛灭老魔,并彻查是何方势力在背后搅动风云!”
“我愿随南宫师姐同往!”另一位身形魁梧壮硕如铁塔的长老瓮声应和,拳头紧握,骨节发出脆响。
“不妥。”刘正元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殿内躁动的气息,“南宫师妹执掌宗门刑律,乃宗门支柱,金丹后期的修为牵涉甚广。且她此刻心系爱徒,怒火盈胸,易被老魔诡计所乘,就怕是一个陷阱。更紧要的是,那血藤老鬼最是狡诈阴险,若见南宫师妹亲临,自知不敌,定会以雨潼性命为要挟,甚至行那玉石俱焚之举!届时投鼠忌器,反受其掣肘!”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凌霄子和楚惊鸿身上,“凌霄师兄,你曾游历那方凡俗地界,熟知情况。楚师弟,你的剑遁之术冠绝同阶,迅疾无匹,实力超群且心性沉毅。由你二人带队最为稳妥!务必确保将那血藤老鬼彻底诛灭,不留丝毫后患!另选筑基后期弟子五人,乘青玉舟,全速前往!持我掌门令,凡有阻挠救援、勾结老魔者,无论仙凡,立诛不赦!”
“谨遵掌门令谕!”凌霄子与楚惊鸿同时起身,肃然领命。
刘正元目光转向南宫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安抚,“南宫师妹,你的怒火,我感同身受。易明亦是我亲子,此仇不共戴天!然越是此时,越需谋定而后动,方能不失方寸。”
南宫宸胸口剧烈起伏数次,那滔天的怒焰终究被她强行压回体内,只余下冰冷刺骨的杀意缭绕周身。她缓缓坐回寒玉座,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好。便依师兄安排。”
“师妹放心!”凌霄子郑重道,“此行必护得雨潼师侄周全,将那老魔挫骨扬灰!”
“至于带回消息的那两名小辈……”刘正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夏璇,身具水木双灵根,持雨潼推荐令入内门,根底清白,可堪造就。那个洛灿……灵根受污,根基损毁严重,凌霄师弟言其神魂亦有隐患……不过此子心志倒是颇为坚忍,算是个可造之材。他既暂入杂役,便依宗门旧例,予他那个机会。若三月之内能有所转机,可酌情纳入外门。此二人与易明、雨潼因果牵连,需多加留意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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