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渡巨大的轮廓在初升的朝阳下渐渐清晰,码头上传来的喧嚣人声,是迷雾泽死寂之后最鲜活的乐章。
洛灿挣扎着站起,左肩后背的剧痛在青金果汁液的神效下已被压制,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狰狞,暗紫色的边缘和萦绕不散的微弱黑气提醒着伤势的严重。半边身体的麻木感稍减,但行动依旧滞涩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水汽、淤泥、鱼腥,以及远处飘来的食物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金鳞渡特有的气息。
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这里的天地灵气,虽然依旧稀薄得如同雾里看花,但相较于天渊城、黑风山脉甚至迷雾泽外围,确实浓郁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干涸河床边缘渗出的涓涓细流,微弱却真实存在。这让他因剧痛和疲惫而沉寂的内心,悄然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夏璇的状态同样不容乐观。灵力枯竭让她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强撑着精神,目光扫过瘫在河滩上的王癞子和李麻杆。
两人看向洛灿怀中的眼神,那劫后余生的庆幸已被强烈的贪婪和敬畏取代,如同饿狼盯着肥肉,却又慑于洛灿刚才钉杀水匪的冰冷气势,不敢妄动。
张老三倒是悠悠转醒,眼神茫然地环顾四周,当看到远处码头上飘扬的“三河”旗号时,才猛地一哆嗦,彻底清醒过来,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深深的疲惫。
“都……都活着就好……”张老三声音嘶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看着洛灿背后那恐怖的伤口,嘴唇哆嗦着,“洛…洛爷,您这伤……”
“死不了。”洛灿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张老大,船是你的饭碗,毁了,按规矩,该赔多少?”
张老三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心疼自己赖以生存的浪里飞,更有对眼前这煞星的恐惧。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道,“洛爷,船…船是吃饭的家伙,值……值五十两银子……可……可……”
“五十两。”洛灿打断他,目光扫过王癞子和李麻杆,“他们两个的工钱,也一并结了。”他深知在这龙蛇混杂的渡口,必须尽快了结与这些凡人的纠葛,尤其是船毁这种明面上的大损失。否则,后患无穷。
王癞子和李麻杆一听还能结工钱,眼睛顿时亮了几分,贪婪暂时压过了其他心思。
“当务之急,是找地方安顿,处理伤口。”夏璇强撑着开口,声音有些发飘,“师兄需要静养,大家也都需要休整。”她的目光投向金鳞渡那巨大、喧嚣的码头区。
金鳞渡,澜沧江汇入东域云梦大泽前的最后也是最大的水陆枢纽。晨光下,巨大的码头如同匍匐在江边的钢铁巨兽,由无数根浸泡得发黑的粗大木桩和厚重的青石板构筑。
数十条宽窄不一的栈桥伸入江中,停泊着大大小小、形制各异的船只。有高大气派、悬挂着各色商号旗帜的楼船,也有低矮简陋、堆满货物的平底驳船,更多的是穿梭其间、灵活如梭的舢板和乌篷小船。
码头上早已人声鼎沸。**着上身、古铜色皮肤上滚着油亮汗珠的力夫们,喊着低沉浑厚的号子,如同蚂蚁般搬运着堆积如山的货物——成袋的米粮、捆扎的皮货、巨大的盐包、散发着异域香气的香料木箱。
监工的鞭子偶尔在空中甩出脆响,催促着脚步。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鱼腥、货物散发的霉味、酒水和廉价食物的气息,形成一股充满原始生命力的、令人窒息的凡尘烟火气。
离码头稍远的岸边滩涂,则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停泊的多是些破旧的小渔船和等待修理的船只,歪歪扭扭的窝棚用芦苇席、朽木板和油毡胡乱搭建。
衣衫褴褛的妇人在浑浊的江水里浆洗衣物,面黄肌瘦的孩子在泥地里追逐打闹,眼神麻木的老人蜷缩在阴影里。这里是金鳞渡光鲜亮丽之下的疮疤,是挣扎在最底层的缩影。
洛灿一行人的狼狈登岸,在这片混乱的滩涂上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几个在浅水区摸鱼的孩子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随即又被水中的动静吸引开去。
一个穿着油腻短褂、满脸精明的矮胖男人却像闻着腥味的猫,立刻从一处稍规整些的窝棚里钻了出来,小跑着凑近。
“哎哟喂!几位贵客这是遭了河神爷的脾气了?瞧这一身水淋淋的!”矮胖男人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绿豆小眼滴溜溜地在洛灿背后恐怖的伤口上扫过,又在夏璇虽狼狈却难掩清丽的面容上停留一瞬,最后落在张老三那熟悉的船老大面孔上,“这不是张老三嘛?你的浪里飞呢?咋弄成这副模样?”
张老三见到这人,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赖……赖五哥…船……船在迷雾泽里……喂了王八了……”
“迷雾泽?!”赖五哥倒吸一口凉气,绿豆眼瞪圆了,看向洛灿和夏璇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惊疑和忌惮,“能从那里头囫囵个出来,几位可真是……命大!”他话锋一转,搓着手,笑容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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