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里空气凝重,只有服务器运转的低沉嗡鸣与陆辰希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交织,如同战前的鼓点。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总是深邃难辨的眼眸此刻紧盯着不断滚动的代码流,锐利如鹰隼,所有的慵懒与温和都已褪去,只剩下全然的冷静与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林夕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台电脑前,打开了那个加密硬盘。里面文件结构清晰得如同他这个人,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原始数据集、数据清洗日志、多种分析模型的迭代版本、以及每一次修改的备注和时间戳。甚至还包括之前陶诗雨那段加密通话的文字转录稿(关键个人信息已做脱敏处理)。这不仅仅是一份课题备份,更像一份逻辑严密、链条完整的证据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被污蔑而涌起的愤怒与委屈,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她开始按照学术申诉的标准流程,重新梳理这些材料,准备撰写一份针对“数据造假”指控的逐点反驳说明。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神情专注,偶尔遇到需要确认的细节,会偏头低声询问陆辰希,总能得到他言简意赅、切中要害的回答。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却弥漫着一种高效的、心照不宣的默契。他负责在数字世界的暗面追踪蛛丝马迹,她负责在规则框架内构筑防御与反击的壁垒。
时间在指尖与键盘的碰撞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午后逐渐转为黄昏的暖橙,又沉入带着紫调的暮色。工作室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几台显示屏散发出的光线,勾勒出他们专注的轮廓。
忽然,陆辰希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在屏幕上一串不断跳动的、代表网络地址的字符上。
“找到了。”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带着一丝冰冷的确定。
林夕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凑近过去:“是什么?”
“举报信是通过一个位于海外代理服务器跳转发送的,伪装得很好。”陆辰希的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调出一个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上面一条红色的线条被他高亮出来,“但发送前,操作终端与校内一个物理地址有过短暂、隐蔽的数据交换。这个地址……”他顿了顿,放大了一个区域,“属于学院行政楼的内部网络,具体节点,指向资源管理科的某台终端。”
资源管理科!这正是林夕报告中重点质疑的、负责学术资源分配的关键部门!
“果然是他们……”林夕的心沉了下去。对方不仅恶人先告状,而且举报的源头竟然直接来自被调查对象内部!这几乎坐实了报告中指控的存在,也意味着对方在体制内拥有一定的庇护和操作空间。
“能确定具体是谁吗?”她问,声音带着一丝紧涩。
“终端编号可以锁定到具体办公室和机器,”陆辰希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屏幕,手指飞快地调取着日志,“但当时使用这台机器的人员身份……系统日志被有权限的人为清理过,很干净。”
对方显然很谨慎,没有留下直接的个人把柄。
林夕蹙起眉头。即便找到了举报源头的大致范围,无法锁定具体操作者,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依然很难扭转局面。学院层面的调查很可能会因为“证据不足”而陷入僵局,而“被举报调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对她的声誉造成污名化的影响。
“不过,”陆辰希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意森然的弧度,“他们清理了访问日志,却忽略了一些……更低层级的东西。”他切换到一个纯黑色的命令行界面,输入了一连串林夕完全看不懂的指令。
“这台终端最近安装过一个非官方的、用于加密通信的小众插件。安装包残留的临时文件,指向一个私人的云存储账户。”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语速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而这个云存储账户的注册信息,虽然也用了伪装,但关联的备用邮箱……”
他停顿了一下,敲下回车键。
屏幕上跳出一个被部分模糊处理的邮箱前缀,但后面清晰的域名,让林夕瞬间睁大了眼睛——那是秦氏集团内部使用的企业邮箱域名!
“秦瑶?”林夕脱口而出,虽然早有猜测,但看到如此直接的关联,还是感到一阵寒意。秦瑶家族的企业与陆氏有合作,她本人对陆辰希抱有执念,并且之前就多次针对林夕。她完全有动机,也有可能通过家族关系,影响到学院资源管理科的某些人,进行这次匿名的、却精准狠毒的举报。
“是她,或者至少是借助了她的渠道。”陆辰希关掉了命令行界面,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置于身前,眼神冰冷,“手段不算高明,但很有效。利用体制内的关系进行抹黑,即使最后查无实据,也能让你惹上一身腥。”
他看向林夕,目光深沉:“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将我们目前掌握的这些间接证据——IP追踪、插件关联、邮箱域名——提交给学院调查组,指出举报可能存在恶意诬陷嫌疑,要求彻查举报者身份。但这需要时间,而且对方很可能继续抵赖,过程会很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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