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深处,死寂如墓。
那枚灰白石质剑符静静悬浮在林烬眉心之前,散发着微凉而锋锐的气息,如同冰针,刺入他混乱灼痛的识海,带来一丝短暂却宝贵的清明。
“归墟海入口……”
“三日后……关闭……”
“抉择……在你……”
那青衫人淡漠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在他意识中反复回荡。
三息……
不退者……死……
那轻描淡写的一划,抹杀数十叛徒的恐怖景象,即便只是模糊感知,也足以让林烬明白,来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远超想象。
故人之后?
路已指明?
林烬覆盖魔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噬界魔瞳深处,那缕赤红业火在剑符的凉意压制下,不再疯狂跳跃,反而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死寂的燃烧。
体内,业火反噬、法则冲突、归墟潮汐余波依旧在疯狂肆虐,如同三条被暂时束缚的毒龙,随时可能再次爆发,将他彻底撕碎。玄天宗的赏格如同悬顶之剑,更多的追杀者必然蜂拥而至。
留下……十死无生。
进入归墟海……九死一生。
抉择?
他……有得选吗?
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异样平静的声音,从林烬干裂的嘴唇中挤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石……破……岳……”
声音虽轻,却如同带着某种无形的魔律,穿透废墟,清晰地传入外界那如同血铸礁石般的身影耳中。
正死死盯着残余叛徒、浑身紧绷的石破岳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铜铃大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深的忧虑!
“劫主——!!!”他嘶声回应,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颤抖,“您……您无恙?!”
“进来……”林烬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破岳毫不犹豫,巨大的狼牙棒一顿地面,震得那些残余叛徒又是一阵哆嗦,他庞大的身躯艰难地移动,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蹒跚却坚定地……踏入了……那片……埋葬着他们魔主的……废墟深处。
残存的七八名忠诚吞天卫,立刻挺起残破的骨矛,死死挡住入口,幽绿的磷火凶狠地盯住那些吓破胆的叛徒。
废墟最深处,黑暗几乎凝固。
石破岳勉强适应了光线,看到了蜷缩在角落、浑身浴血、魔甲破碎、气息萎靡到极点的林烬。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巨大的身躯缓缓跪伏下来,头颅深深低下:“劫主……”
“起来。”林烬的声音打断了他,“听着。”
石破岳猛地抬头。
林烬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残破魔纹的枯爪,指向悬浮在眼前的灰白剑符。
“归墟海……提前现世……入口……将在三日后关闭。”
石破岳铜铃大眼猛地瞪大!归墟海?!那个传说中的万物终结之地?!劫主的意思是……
“我……必须进去。”林烬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那里……或许有……一线生机。”
“属下誓死追随!”石破岳毫不犹豫地低吼,挣扎着就要起身,“属下这就去准备!召集所有还能动的兄弟……”
“不。”林烬再次打断他,声音冰冷而决绝,“你们……留下。”
“劫主?!”石破岳彻底愣住,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惊慌,“不可!您重伤未愈,归墟海凶险万分!属下岂能让您独往?!我等……”
“这是命令!”林烬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牵动伤势,让他猛地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再次溢出嘴角,但他噬界魔瞳中的光芒却锐利如刀,“玄天宗……赏格已下……苍州……乃至东域……再无我等立锥之地!你们跟着……只是……送死!”
他喘息着,目光扫过石破岳浑身恐怖的伤口和身后那片死寂的废墟。
“劫殿……今日起……解散。”
冰冷的字眼,如同最终的判决,砸在石破岳心头。
“不!劫主!我们不能……”石破岳急得双目赤红,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
“听着!”林烬嘶哑道,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我会……独自进入归墟海。你们……化整为零……潜伏下来。活下去……变得更强。”
他顿了顿,噬界魔瞳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幽光。
“若我……未能归来……”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你们……便是……劫火……最后的……种子。”
“若我……归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寒意,“便是……玄天宗……覆灭……之日!”
石破岳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暗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他明白了林烬的决断。这不是抛弃,而是……最后的命令,和……一份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期望。
“属下……遵命!”最终,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带着血泪的回应,巨大的头颅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出去……准备一艘……最快的骨舟。”林烬闭上眼,声音恢复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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