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林的白天,光线也吝啬得可怜。头顶上那些巨大的、枝叶交错的树冠像一层层厚厚的尸布,严严实实遮住了天空,只漏下些惨绿惨绿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周围虬结的树根和腐烂的苔藓。
空气里的那股子阴冷霉烂味,混着越来越浓的瘴气,像是浸满了毒汁的破棉絮,死死堵着鼻子。每吸一口气,肺管子都感觉被那湿冷腐朽的空气刮得生疼。
我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木后面,背脊能清晰地感觉到树干粗糙冰冷的纹理。身上那件破烂衣服几乎成了碎布条,勉强挂在身上,早被之前的毒雾、毒虫、还有那该死的蜘蛛毒液浸得又硬又臭。两条手臂上,那副仿佛用浓墨画上去的、狰狞蜿蜒的蛛网黑纹,已经完全凝实。它们不再是刚刚浮现时那种诡异的流动感,反而更像是一种深嵌进皮下的烙印,带着一种冰冷的僵硬感,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沉重跳动,隐约传来微弱的、灼烧般的麻痒。
这是吞噬了那只剧毒蜘蛛的代价和……报酬。
力量。实实在在的力量感蛰伏在双臂的酸麻僵硬之下。像沉睡的火山熔岩,滚烫粘稠,带着一股子暴烈的毒性。动一下指头,那股远超之前的爆发力蕴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锻体三重……靠着吞噬那只毒虫的凶戾精华,强行挤进来的。
代价就是身体里那点地鼠带来的微末热气早被折腾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冷、更深沉、也更暴戾的冰煞气息,在心口那块顽固的冰坨子深处缓缓旋转。这股力量冰冷、霸道,像一头饥饿的凶兽被关在笼子里,时不时用爪子狠狠刮擦一下我的骨头,提醒我它的存在。
饿。
渴。
身体本身的疲劳和饥饿如同跗骨之蛆,但这并不是最要命的。胸口那冰坨子散发出来的,那股源于魔碑本身的、冰冷纯粹的吞噬**,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意识深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它需要更多的、更强大的“食物”来平息那无休止的饥渴。
这林子里毒虫不少,但体型大的、能塞满冰坨子牙缝的东西却不好找。偶尔碰到些拳头大的怪虫,魔碑的反应要么嫌弃得像坨垃圾,要么贪婪得像三天没吃饭的乞丐。嫌弃的,我懒得动;贪婪的上去一吞,除了体内冰坨子又重了点沉了点,力量几乎不见涨——塞牙缝的货色,还不够填这无底洞的底。
得找大的!够劲儿!能让这破碑满足一会儿的!
这个念头,被胸口那冰冷贪婪的饥渴感催动得如同疯长的毒草。
“嗷呜——!!”
就在我舔着干裂出血的下唇,盘算着往林子更深处、更阴暗的地方钻的时候,一声极其沉闷、穿透力极强的狼嚎,混着湿冷的林风,猛地从西南方向传了过来!
那声音不亮,却带着一种瘆人的厚重和穿透力,仿佛裹挟着浓烈的腥风和……瘴气特有的甜腥味道!
像是一盆冰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嗤啦一声!
心口那沉寂的冰坨子,在这一声狼嚎响起的刹那,瞬间……活了!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度强烈的渴求感如同火山般从胸口爆发出来!这一次不是模糊的指向,而是带着清晰的焦躁和迫不及待!
它在呐喊!它在咆哮!它在命令!
那边!那个东西!把它给老子拖过来!吃!吞掉!它渴望那股力量!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掷进了沸腾的油锅!咚咚咚咚!狂跳的速度瞬间攀升!血液流速加快,一股凶戾的、带着毁灭意志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胸口冰坨子里蔓延开来,瞬间侵染了我的双眼!视野里残留的惨绿光线似乎都染上了一层猩红!
危险!理智在尖叫!
那嚎叫中蕴含的凶悍力量感,绝不是什么小东西!弄不好是要命的!刚进来几天,好不容易从垃圾堆爬到能苟延残喘,别他妈一头撞在真正的煞星脚底下!
去?!不去?!
胸口那冰坨子的贪婪像是烧红的钢针,反复刺入我的大脑皮层!一股源自魔碑的、混杂着冰冷煞气的暴戾情绪疯狂冲刷着我本就脆弱的理智!
饥饿!渴望!吞噬!进化!
杀!撕碎它!把它变成力量!
两种念头在脑子里疯狂撕扯!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臂的蛛网魔纹光芒微闪,散发出冰冷诡异的压迫感。额头青筋暴跳,冷汗瞬间又湿透了本就冰冷的后背。
操!
去他妈的理智!这破林子活着就他妈是煎熬!要么变强!要么死!
被那股冰寒的暴戾彻底点燃,我不再犹豫。猛地从藏身的大树后窜出,朝着狼嚎传来的方向,像一头被血腥味刺激了的鬣狗,悄无声息地扎了过去。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殖层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双臂的蛛网魔纹微微发亮,带来一种奇特的协调感和力量感,抵消了身体的疲惫和虚弱。那是猎杀前的……兴奋?
越靠近那个方向,空气中那股混合了浓重野兽腥臊和瘴气甜腥的味道就越发刺鼻。光线变得更加昏暗,高大的林木形态也愈发狰狞扭曲。脚下厚实的腐殖层不知何时开始带上了滑腻的粘稠感,每一步都软软的,像踩在无数腐烂生物的尸体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