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青溟界的芒种裹挟着焦灼的热浪,西漠的归真稻田已铺成金绿交织的海洋。稻穗垂得几乎触到泥土,谷粒饱满如凝脂,灵脉气滋养的泛着翡翠般的青绿,混沌气浸润的透着蜜蜡似的金黄,风过时,穗浪翻涌发出“哗啦啦”的巨响,谷粒碰撞的“砰砰”声像无数面小鼓在擂动,宣告着收割的序幕。云渊握着磨得锃亮的镰刀站在田埂上,刀刃映着他沉静的侧脸,去年此时磨出的茧子还在掌心,今年却多了几分从容——他知道,这片土地已与他们心意相通。
“先生,今年的第一镰还等您呢!”阿禾抱着新缝的麻布口袋跑过来,少年的胳膊晒得黝黑,肌肉线条比去年结实了不少,口袋上绣着云丫画的稻穗图案,歪歪扭扭却充满生气。他身后跟着的村民们手里都攥着农具,眼神里的期待比去年更甚,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笃定。
云渊接过阿禾递来的镰刀,指尖划过冰凉的刃口。他走到田垄最前端,选中一株穗粒坠得最低的稻穗,手腕轻扬,镰刃贴着地面掠过,“嚓”的一声脆响,稻秆应声而断,断口处渗出的汁液在阳光下凝成金绿两色的珠。“割稻要‘顺势’,”他把割下的稻穗放进阿禾的口袋,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像当年用共鸣术引导能量,顺着它的性子来,才不伤根本。”
阿禾捧着那束稻穗,指腹摩挲着饱满的谷粒,突然红了眼眶。去年此时,他连镰刀都握不稳,是云渊手把手教他如何发力,如何避免割伤苗根。“先生,这穗子比去年的重好多,”他哽咽着说,掌心被谷粒硌得发疼,却舍不得松开,“您看这粒上的纹路,灵脉和混沌气缠得比去年还紧。”
柳知意提着竹篮在田埂上分发“润喉糖”,是用新收的忆灵果和混沌蜜熬的,琥珀色的糖块上裹着层稻糠粉。她给每个人递糖时,都会多叮嘱一句“别贪快,累了就歇”,指尖触到石猛粗糙的手掌时,对方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去年他总嫌她啰嗦,今年却会把糖纸仔细叠好放进兜里。
“南沼的族人托商队捎来‘醒神草’,”柳知意把一小捆带着露水的药草分给大家,叶片上的绒毛沾着金绿的光,“泡水喝能解乏,比去年的薄荷管用——你们看这草叶上的纹路,像不像稻根在土里伸展的样子?”
云丫挎着小竹篓,里面装着用稻草编的“计数绳”,绳上每隔一尺就系着个小铃铛。小姑娘跟在大人身后拾掉落的谷粒,每拾满一把就往绳上系个结,铃铛“叮铃”一响,她就数一个数,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石大叔,您看我拾的谷粒!”她举着一小捧金黄的谷粒跑到石猛面前,小脸上沾着泥点,“比去年这时候多了半篓呢!”
石猛正抡着镰刀割稻,动作比去年更快更稳,稻穗在他臂弯里堆成小山也不见晃。“老子的‘旋风割’练得更精了!”他粗声大笑,腾出一只手揉揉云丫的头发,掌心的汗蹭了她一脸,“你看这稻捆,比去年码得齐整吧?当年在混沌海练的‘界域桩’,现在用来码稻子正好!”
苏暮雨站在田垄的高台上,手里拿着“记亩牌”,木牌上刻着田垄编号,旁边系着的红绳随风飘动。她每数完一捆稻子就往牌上画道,竹板上的划痕密密麻麻,比去年的记录多了近三成。“东边那片得先运去脱粒,”她对着石猛喊,声音清亮如笛,“灵脉气重的谷粒脱得快——李爷爷说‘芒种抢收,分秒必争,却也得辨清轻重’。”
李长老坐在凉棚下的竹椅上,膝上摊着今年的《农家共鸣录》,最新的一页画着云渊割稻的背影,旁边写着“继”字。老人用木杖轻轻敲着地面,杖头的谷粒标本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是去年的头谷。“老夫年轻时总以为‘继’是传承,”他望着田里忙碌的身影,阿禾正学着石猛的样子抡镰,动作虽生涩却有模有样,“现在才明白,继是成长。你看阿禾,去年还在学握镰,今年已能跟着割半亩地,这才是真的继。”
正午的日头毒辣得像要烧起来,石猛扛着一捆稻子往脱粒场跑,古铜色的脊梁上汗珠滚滚,在阳光下像镀了层金。“老子这力气,比去年还足!”他把稻子扔进脱粒机,机器“轰隆隆”转动起来,金黄的米粒簌簌落下,“这脱粒机是老子新改的,加了混沌齿轮,比去年快一倍——就像当年改界域炮,多一分力就多一分胜算!”
阿禾割得兴起,学着石猛的样子赤了膊,却被稻叶划得胳膊生疼,龇牙咧嘴的模样引得众人发笑。“石大叔,您胳膊上的疤是这么来的吗?”他指着石猛胳膊上纵横的旧伤,那些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去年您说这是打仗留的,现在看像被稻叶划的。”
石猛闻言,突然停下手里的活,蹲在阿禾身边卷起袖子:“这道是逆灵爪划的,这道是混沌荆棘割的,”他指着最浅的一道疤,声音软了些,“这道,还真是年轻时割稻子留的——跟你现在这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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