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枢院的客院静得能听见惰性灵气落地的声音,像碎冰砸在青石板上,冷得渗人。云渊坐在窗边的木桌前,左臂上的伤口刚涂了苏暮雨给的止血丹,清凉的药意顺着皮肤往下渗,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燥——桌上的羊脂玉瓶敞着口,三枚乙木丹在灯下泛着浅金光泽,像三颗小小的太阳,可这“太阳”却照不亮客院外的阴影,那些藏在廊柱后、树梢间的目光,比幽冥宗的煞气更让人心头发紧。
他指尖摩挲着丹瓶边缘,指腹触到瓶壁上细微的冰裂纹,忽然想起赵岳倒在丹台下的样子。那位曾经教他握剑的师兄,最后眼里只剩对破境丹的渴求,像饿极了的野狗盯着骨头。云渊轻轻叹了口气,把丹瓶收进怀里,胸口贴着丹丸的暖意,却觉得心里像被惰性灵气浸过,沉甸甸的——他现在终于懂了司曜真人那句“别相信任何人”,连青云阁的同门都能为了利益拔刀相向,这京华城里的“正道”,又有几个是真心想护着青溟界的生机?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节奏又急又重,像锤子砸在门上,打破了客院的寂静。云渊瞬间绷紧了脊背,右手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苏暮雨临走前塞给他的阵盘,只要注入灵力,就能布下简易的迷踪阵。他没立刻应声,而是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除了脚步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带着天枢院保守派特有的“镇灵纹”气息。
“云渊师弟,开门吧。”门外传来一道倨傲的声音,比玄玑长老的语气更盛,“我是天枢院玄玑长老座下弟子林舟,奉长老之命,来与你切磋丹道——毕竟你那乙木丹来得蹊跷,总得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真有炼出这等丹的本事。”
切磋丹道?云渊心里冷笑。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玄玑长老不甘心,想借着“切磋”的名义,逼他再次动用生机气,甚至暴露神农尺。他想起苏暮雨说的“幽冥宗的人在盯着”,若是此刻在客院动手,只会让渔翁得利;可若是不应,又会落个“心虚”的名头,玄玑长老有的是理由把他扣下来。
云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警惕,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青年,袖口绣着繁复的镇灵纹,腰间挂着一柄玉柄丹勺,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和轻蔑,正是林舟。他身后跟着两个天枢院弟子,手里捧着青铜丹炉和药材,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云渊的客院,连角落里的药篓都没放过。
“林师兄大驾光临,倒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云渊侧身让他们进来,语气平淡,可指尖却在悄悄凝聚灵力——他得随时准备启动阵盘,“只是切磋丹道何须劳烦师兄亲自跑一趟?丹元大会决赛在即,到时候自然能让各位见证。”
林舟走进客院,环顾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决赛?师弟怕是没机会等到决赛了。”他走到木桌前,把手里的药材往桌上一放,“这是‘凝魂草’和‘寒髓花’,都是炼‘清心丹’的主材,只是这两种药材性子相冲,寻常炼丹师根本不敢碰——师弟不是能‘顺气而护’吗?今日便炼一炉清心丹给我看看,若是炼不出来,就乖乖把乙木丹的丹方交出来,再跟我去见玄玑长老,说清楚你那生机气的来历。”
云渊看着桌上的药材,瞳孔微微一缩。凝魂草属阳,寒髓花属阴,两者放在一起,稍有不慎就会炸炉,而且在惰性灵气里,阴阳调和的难度更是翻倍——林舟根本不是要切磋,是要逼他用神农尺的生机气来中和药材的戾气!他想起老药师曾经说过,“最毒的丹不是用毒草炼的,是用相冲的药材,逼着炼丹师赌上性命去调和”,原来这些仙门弟子,比凡间的赌徒更狠,赌的是别人的命。
“林师兄这是故意为难我?”云渊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的灵力又浓了些,“清心丹本就难炼,你还用相冲的药材,这哪里是切磋,是要我死。”
“死?”林舟嗤笑一声,伸手拿起一株凝魂草,指甲掐着草叶,力道大得让草汁都渗了出来,“师弟若是有真本事,自然能炼出来;若是没本事,就别占着丹元大会的名额,更别拿着不知来路的丹方招摇撞骗——玄玑长老说了,你那生机气,怕是跟幽冥宗的邪术有关,今日若不证明自己,就别怪我们把你当入魔者处置!”
“入魔者”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在云渊心上。他想起那些因为强修不契合功法而变成魔物的人,他们在末世里挣扎,最后却被仙门冠上“邪祟”的名头,人人得而诛之。原来在这些“正道”眼里,只要不符合他们的规矩,只要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护生机的人,也能被打成“入魔者”。
云渊的胸口微微起伏,体内的神农尺虚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愤怒,一缕暖意顺着经脉慢慢往上涌,绕着心脏打了个圈——那暖意让他想起百草仙府里的灵植,想起那些在绝境里还能发芽的种子,他忽然冷静下来。不能怒,一怒就会中了林舟的计;不能暴露神农尺,一暴露就会引来更多杀机。他得用《乙木化生诀》,用自己的道,来破这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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