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极北的风是活的刀子。
云渊把最后一块干饼塞进嘴里时,寒风顺着衣领灌进来,像无数根细冰针扎在皮肤上,嚼碎的饼渣混着冷气往下咽,喉咙里像卡了半块冻硬的石子。柳知意走在他身侧,淡蓝色纱裙外裹了层从归墟海眼带出的灵蚕丝,却依旧抵不住寒意,银白的右眼在风雪里亮得格外明显,像两里外冰原上唯一的星子。
“还有三天才能到北境部落的地界。”柳知意忽然停下脚步,灵草扫帚的草叶上结了层薄薄的冰晶,她指尖拂过,冰晶化作细雾,“风里有血腥味,还有……冰魔的煞气。”
云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风雪尽头的冰丘后面,隐约传来少年的哭喊,混着某种重物拖拽的“咯吱”声——像冻硬的兽骨在冰面上摩擦。他握紧胸口的神农尺玉佩,玉面半冷半暖,像握着半块浸在雪水里的炭火,那是《造化青章》残留的生机在与极北的寒气抗衡。
“去看看。”他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颤,却没半分犹豫。自从黑风谷与石猛分开,每一次陌生的呼救都让他想起那个扛着骨刃挡在他身前的壮汉,他怕再晚一步,又是一场来不及的遗憾。
穿过冰丘时,眼前的景象让云渊攥紧了拳头。一个穿着兽皮的少年正蜷缩在冰缝里,左腿被某种灰蓝色的爪子抓出个大洞,鲜血在雪地里凝成暗红的冰碴。不远处,三头半人高的魔物正用鼻子在冰面上嗅探,它们的皮肤像冻裂的岩石,爪子泛着幽蓝的光——是极北特有的“冰牙魔”,以修士的生魂为食,煞气能冻结经脉。
“阿吉!”柳知意忽然低呼,银白的右眼骤亮。云渊这才发现,少年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骨哨,哨身上刻着的符号,竟与归墟海眼守护者的印记有七分相似。
冰牙魔显然听到了动静,猛地转头,幽蓝的眼睛锁定了云渊和柳知意。最前面那只发出低沉的咆哮,爪子在冰面上划出三道深痕,带着刺骨的寒风扑了过来。
云渊侧身躲开,同时将神农尺的生机之力渡到指尖。淡绿色的灵光在风雪里像一簇不会熄灭的春芽,他反手拍在冰牙魔的背上,灵光顺着魔物的鳞片缝隙钻进去。冰牙魔发出凄厉的惨叫,灰蓝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最后化作一滩浑浊的冰水,渗进冰缝里。
柳知意的灵草扫帚也动了。草叶在她身前织成一张淡蓝色的网,将另外两只冰牙魔困住,银白的右眼射出两道蓝光,精准地击中魔物的眼睛。冰牙魔失去方向,在网里疯狂挣扎,却被草叶上的冰晶越缠越紧,最终化作两团冰雾。
“多谢……多谢二位恩人!”少年阿吉挣扎着从冰缝里爬出来,左腿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执意要给他们磕头,“我是北境雪狼部的,部落……部落被冰牙魔围了!”
云渊扶住他,指尖触到少年的皮肤,冰得像块寒玉。他从药囊里摸出片醒神叶,用灵力碾碎敷在伤口上,淡绿色的灵光让伤口周围的冰蓝色煞气退了些:“你们部落在哪?为什么会被冰牙魔围攻?”
阿吉的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冻在脸颊上像颗颗碎钻:“在冰龙渊西边的雪松林里。三天前来了个穿黑衣服的修士,说能帮我们赶走冰魔,结果他偷偷挖了部落的灵脉,还把冰龙渊的冰牙魔都引来了……”他攥紧脖子上的骨哨,指节泛白,“长老说,只有找到‘持生机者’,才能救部落,才能打开冰龙渊的封印,找到……找到能驱散寒气的‘镜’。”
“是轩辕镜。”柳知意的声音带着肯定,银白的右眼望向冰龙渊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淡淡的幽蓝,“雪狼部的先祖,是上古冰龙的后裔,这骨哨,是召唤冰龙守护的信物。”
云渊的心猛地一跳。轩辕镜、冰龙渊、雪狼部……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极北冰原的核心。他看着阿吉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柳知意苍白却坚定的脸,忽然觉得胸口的神农尺又热了些——那是使命在发烫,像极北寒夜里终于找到方向的火种。
跟着阿吉往雪松林走时,风雪越来越大。极北的雪不是柔软的,而是带着棱角的冰粒,打在脸上像碎玻璃划过。柳知意的银白右眼时不时会扫过脚下的冰层,提醒云渊避开冰下隐藏的冰缝:“下面有很多冰牙魔的卵,春天化冻时会全部孵出来,到时候整个北境都会被它们淹没。”
云渊低头看向冰层,隐约能看到下面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蠕动。他忽然想起《造化青章》里的话:“万物相生,煞气亦可为用。”或许,轩辕镜的力量,不仅能修复灵根,还能净化这些冰魔的煞气,让极北的生态重新平衡。
雪狼部的营地比想象中更残破。低矮的雪屋有一半被冰牙魔的爪子拍塌,几个穿着兽皮的族人正用木板加固栅栏,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倔强,像雪地里顽强生长的矮松。
“阿吉!你回来了!”一个穿着厚重皮袍的老者拄着骨杖跑过来,他的头发和胡须都结着冰碴,看到云渊和柳知意时,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你们是谁?为什么跟着阿吉来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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