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归墟海眼的边缘,空气像被冻住的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云渊扶着柳知意躲在一块巨大的珊瑚礁石后,胸口的神农尺玉佩烫得惊人,几乎要烙进皮肉里。刚才冲出秘境时,血屠子的煞气擦着他的胳膊飞过,虽然没直接伤到,那股阴寒却顺着毛孔往里钻,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柳知意的情况比他更糟。她淡蓝色的纱裙被煞气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浮现出淡淡的黑纹——是归墟守护者与秘境绑定的印记,秘境被撞击时,她的神魂也受到了波及。此刻她正用灵草扫帚的草叶蘸着礁石上渗出的灵泉,轻轻擦拭黑纹,银白的右眼在海眼的幽光下泛着水光,像含着一汪即将融化的冰。
「他追来了。」柳知意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指尖的草叶忽然蔫了下去。云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一道猩红的身影破开深蓝色的灵息浪潮,像支离弦的箭般射来,正是血屠子。他手里的骨幡黑气翻涌,幡面上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显然是刚才撞击秘境时,又吸收了不少亡魂的怨气。
「往这边走。」柳知意忽然拉起云渊的手,往珊瑚礁群深处钻。她的指尖冰凉,却抓得极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前面有座『沉星坛』,是上古守护者祭祀星辰的地方,那里的阵法能暂时屏蔽气息。」
穿过密集的珊瑚礁时,云渊闻到了股奇异的腥甜。不是海水的咸腥,而是灵植与煞气混合的怪味,顺着风钻进鼻腔,让他丹田内的灵力一阵翻涌。他低头看向脚下,珊瑚虫的尸骸堆积成山,有些尸骸上还插着断裂的骨刃——是幽冥宗的法器,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厮杀。
「是十年前的『海眼之战』。」柳知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声音低沉了些,「我爹带着最后的守护者抵抗幽冥宗的入侵,就在这珊瑚礁群里……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她的银白右眼闪过一丝猩红,像被唤醒的旧伤,「那些珊瑚虫,是被他们的血滋养活的。」
云渊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那些在幽光下微微蠕动的珊瑚虫,忽然明白为何它们的颜色是诡异的暗红色——那是用守护者的血浇灌出的生机,带着不甘与愤怒,在这死寂的海眼边缘挣扎了十年。
血屠子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像炸雷般在礁石间回荡:「小杂种!把《造化青章》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们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快到了。」柳知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拉着云渊拐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半沉入海水的石台出现在眼前,台面上刻着繁复的星图,虽然大半被海水淹没,残留的部分却依旧泛着淡淡的银辉,正是沉星坛。
坛中央立着根断裂的石柱,柱顶镶嵌着半块水晶,折射着海眼深处的幽光,在礁石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柳知意冲到石柱前,双手按在星图上,银白的右眼骤然亮起,眉心的淡蓝符号飞射而出,落在星图的凹槽里。
「嗡——」沉星坛剧烈震动起来,半淹没的星图缓缓浮出水面,没入海水的部分也亮起银辉,与柱顶的水晶遥相呼应,在周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光幕上流转着星辰般的光点,将云渊和柳知意笼罩其中,连呼吸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这是『星隐阵』,能模拟周围的气息,除非他踩到坛上,否则察觉不到我们。」柳知意虚脱般靠在石柱上,胸口剧烈起伏,银白的右眼黯淡了不少,「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得抓紧时间。」
云渊扶她坐下,从怀里摸出《造化青章》。翠绿的竹简在光幕的银辉下泛着温润的光,上面的金色文字像是活了过来,在竹简上缓缓游走,组成一幅幅晦涩的图案——有天地崩裂的惨状,有三圣器共鸣的异象,还有无数修士在田间劳作、在山川修行的画面,祥和得像从未有过末世。
「这上面……画的是上古的景象?」云渊的指尖抚过竹简,那些金色文字忽然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背,化作一道淡绿色的纹路,与神农尺玉佩的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丹田内的灵力瞬间沸腾起来,比在秘境中吸收的灵息还要精纯,胳膊上残留的阴寒煞气像遇到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无踪。
柳知意的银白右眼瞪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是『道韵共鸣』!《造化青章》在认可你!」她凑过来,指着竹简上的一幅图案,「你看这里,画的是神农尺在滋养灵根,下面的小字……是『生生不息,平衡为道』。」
云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图案下方看到几行极小的金色文字。那些文字刚入眼时晦涩难懂,但随着指尖的绿色纹路越来越亮,他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神农尺的真正力量,不是强行催生生机,而是修复天地的平衡,让枯竭的灵脉重新焕发生机,就像老药师侍弄药圃时,从不强求草木速成,只在乎水土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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