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48章 林晚晴的誓言

叶凡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敲响时，已是深夜。他以为是陈默有新的情报汇报，沉声道：“进。”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却是去而复返的林晚晴。

她显然来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参加晚宴时那身珍珠白的礼服长裙，只是外面随意披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与宴会上的清冷倔强不同，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急切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决绝。她的眼眶微红，像是哭过，又像是被风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正是之前李明轩给她的那个。

叶凡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尤其是在看到她手中那个眼熟的文件袋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他还没开口，林晚晴已经几步冲到他面前，将那个文件袋重重地拍在他的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叶凡！”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情绪，“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带着血泪般的悔恨。

叶凡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扫过那个文件袋，又回到她苍白而激动的脸上，静待她的下文。

“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林晚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她倔强地没有去擦，只是死死盯着叶凡的眼睛，“我竟然会相信李明轩这种畜生的话！相信这些……这些伪造的垃圾！”

她指着那个文件袋，指尖因为愤怒和羞愧而剧烈颤抖。

“我查过了，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甚至……甚至去求了以前看不起的人！”她语速飞快，仿佛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这些流水，这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是假的！是李明轩精心伪造出来离间我们的！他利用了我的愧疚，利用了我对你的不信任……”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

“叶凡，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很苍白。你或许再也不会相信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看清了！我看清了李明轩的真面目，也看清了我自己过去的愚蠢和傲慢！我更看清了……‘彼岸花’是什么东西！”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显然，在调查证据真伪的过程中，她也窥见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意识到了叶凡正在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

叶凡看着她泪流满面却眼神无比坚定的模样，心中震动。他没想到林晚晴会自己去查证，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深夜，以这样一种近乎撕开自己所有伤疤的方式，来到他面前忏悔和……表态。

“你知不知道‘彼岸花’意味着什么？”叶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林晚晴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与叶凡隔着桌子对视，眼神灼热得惊人，“我知道它很强大，很危险！我知道你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再躲在后面，不能再被蒙在鼓里，更不能……成为别人用来伤害你的工具！”

她抬起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留下淡淡的痕迹，眼神却变得更加清亮和决绝。

“叶凡，过去的我，亏欠你太多，伤害你太深。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更没有资格再谈什么感情。”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我林晚晴今天在这里发誓——从今往后，无论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是‘彼岸花’还是其他任何敌人，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

“我不需要你保护，也不需要你怜悯。我的‘晴空科技’，我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包括我这条命，从此刻起，都将与你并肩作战！”她的目光毫不闪躲，带着一种涅盘重生后的纯粹与执拗，“就算你推开我，厌恶我，我也绝不会再后退一步！这是我的选择，我的救赎，也是我……唯一还能为你做的事。”

这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撼动人心。这是一个女人，在经历背叛、误解、决裂和彻底的反思后，发出的最沉重的誓言。她不再纠结于情感得失，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却也最义无反顾的道路——与他同生共死。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林晚晴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她紧紧盯着叶凡，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叶凡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骄傲如凤凰、如今却愿意为他浴火重生的女人。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悔恨，更看到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与过去彻底割裂的勇气。

良久，叶凡缓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林晚晴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拿起那个被林晚晴视为耻辱和愚蠢象征的文件袋，看也没看，直接走到一旁的碎纸机旁，按下了开关。

“嗡——”机器运转的声音响起，那份承载着阴谋与离间的“证据”，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纸条，再也无法拼凑。

林晚晴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酸涩。

叶凡转过身，重新面对她，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封，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林晚晴，”他叫了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这条路，很危险，而且……很脏。”

“我不怕！”林晚晴立刻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叶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一个字的认可。但这一个字，对林晚晴而言，却重如千钧。它意味着接纳，意味着她终于，真正地，踏上了能够弥补过往、能够与他并肩而行的道路。

她知道，前路必定荆棘密布，生死难料。但此刻，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他那份默许的接纳，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平静。

她的誓言，在此刻，落地生根。无论未来是地狱还是深渊，她都将紧随他的脚步，共同面对。这，是她林晚晴的新生，也是她为自己和叶凡，选择的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