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柳老夫人寿辰,乃后宅主母柳氏彰显地位、拓展人脉的重要场合,亦是帝都权贵圈一次心照不宣的交际盛宴。车马辚辚,衣香鬓影,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锦绣苑内,柳氏与沈玉娇盛装打扮,珠光宝气,笑容得体,周旋于各位贵妇千金之间,仿佛前几日的阴霾已一扫而空。沈玉娇更是精心修饰,力图挽回形象,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怨毒,偶尔会泄露她的真实心境。
“靖国公到——”
随着一声通传,一身戎装未换、风尘仆仆的沈擎苍大步走入厅堂。他先是向端坐主位的柳老夫人行了礼,送上寿礼,目光随即在场内扫视一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柳氏见状,立刻迎上前,温婉笑道:“老爷一路辛苦。辞儿那孩子,前几日说是采药累着了,身子有些不适,妾身已让府医瞧过,说是需静养,今日怕是……”
她话未说完,意在铺垫,坐实沈清辞“病弱不堪”、“上不得台面”的印象。
然而,沈擎苍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无妨,她既身子不适,便好生休息。”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并未如柳氏预期那般流露出对沈清辞的失望或不满,这让柳氏心头微微一沉。
承
宴开数十席,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柳氏母女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之一,不断有人上前敬酒、攀谈,极尽奉承。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柳氏看准时机,对身旁的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会意,悄悄退下,前往厨房。
片刻后,一众丫鬟手捧托盘,鱼贯而入,开始为各桌送上精致的甜品——正是那“八宝莲子羹”。
柳氏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邻近几桌听见:“这莲子羹是厨房特意熬制的,最是温补。辞儿身子弱,我特意吩咐给她也备了一份,已让丫鬟送去清秋院了,但愿她能多用些,补补身子。”
这话听起来满是嫡母对继女的关怀,引得周围几位夫人连连称赞柳氏贤良大度。
沈玉娇嘴角也勾起一抹隐秘的冷笑。吃吧,吃下去,你就彻底完了!
然而,就在众人称赞柳氏、注意力被莲子羹吸引之时,厅堂入口处,光影微微一暗。
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光,缓缓步入这喧闹的宴厅。
她穿着一身并不算特别华贵、但剪裁合体的水蓝色襦裙,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脸上……左颊靠近耳根处,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浅淡的、不平整的痕迹,像是未愈的疤痕,但与她之前那狰狞巨大的肿块相比,已可谓天壤之别!最重要的是,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沉静、自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凛然之气,与众人记忆中那个缩在角落、畏畏缩缩的“丑女”判若两人!
整个喧闹的宴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数道目光,惊疑、诧异、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缓缓走入的少女身上。
是沈清辞!靖国公府那位传说中容貌有瑕、无法修炼的嫡长女!
她……她的脸?!她怎么敢出来?!而且,她的气质……
柳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酒杯几乎脱手!沈玉娇更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充满了见鬼般的神情!
她不是应该“突发恶疾”躺在清秋院吗?她的脸……怎么可能?!那“醉仙芙蓉”的花粉难道没起作用?!
沈擎苍也看到了女儿,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他印象中那个低着头、不敢看人的女儿,何时有了这般……气度?
转
沈清辞对四面八方投来的各异目光恍若未觉。她步履从容地走到主位前方,先是对着沈擎苍和柳老夫人盈盈一礼,声音清越:“女儿清辞,恭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前几日身子微恙,未能及早前来请安,望外祖母恕罪。”
举止得体,礼仪周全,态度不卑不亢。
柳老夫人对她这个“不祥”的外孙女向来不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氏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丝笑容:“辞儿,你身子好了?怎的也不差人说一声?母亲还特意让人给你送了莲子羹去呢。”她刻意提起莲子羹,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只是花粉未完全起效,只要她吃了那羹……
沈清辞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柳氏,唇角微勾,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劳母亲挂心,女儿已无大碍。至于那莲子羹……”她顿了顿,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方才女儿院中的小厨房不慎打翻了食盒,未能品尝到母亲的心意,真是可惜了。”
打翻了?柳氏心中一突,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跟在沈清辞脚边的玄璃,忽然耸了耸鼻子,朝着不远处一名正准备为邻桌奉上莲子羹的丫鬟方向,发出了低低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声,小爪子还不安地刨了刨地面。
那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抖,托盘上的莲子羹碗微微倾斜,几滴羹汤洒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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