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成为“鬼手圣医”最好的伪装。
沈清辞换上那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袍,戴上素白面具,气息收敛如渊,悄然离开了被严密监视的听雨轩。玄璃蹲在她肩头,雪白的毛发在黑暗中仿佛能自行吸收光线,不露半分痕迹。
根据夜宸纸条上附带的简易地图和接应方式,她避开了皇城主干道和巡逻卫队,如同鬼魅般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与屋脊间穿行,最终来到了皇城西侧一处相对偏僻的角门外。
这里早有安排。一名穿着内侍服饰、面容普通却眼神精干的中年人静立阴影中,见到沈清辞,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清辞默然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巍峨宫墙投下的巨大阴影里。
这是夜宸的势力?还是三皇子自己的安排?沈清辞心中思忖,但面上不动声色。无论如何,能如此顺畅地进入皇宫内帷,都显示出对方能量不小。
穿过几重寂静的宫苑,沿途守卫森严,但这位内侍似乎身份特殊,手持一枚令牌,遇查验时只需亮出,守卫便纷纷躬身退避,无人敢上前盘问。皇宫大内的肃穆与压抑,远比靖国公府更甚,每一块砖石似乎都浸透着权力的冰冷与规则的森严。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名为“栖凤阁”的宫殿。此处虽不及中宫皇后殿宇那般宏伟,却也精致华美,飞檐斗拱,只是此刻宫门紧闭,殿外侍立的宫人皆屏息凝神,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
“先生,请。”内侍压低声音,推开殿门。
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疴之气。三皇子夜凌云正负手立于窗前,背影显得有些紧绷。听到动静,他豁然转身,眼中带着血丝,显然已在此守候多时,眉宇间的焦灼与疲惫难以掩饰。
“圣医先生,您终于来了!”夜凌云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内子病重多日,太医院那群废物束手无策,言称……言称油尽灯枯之兆。孤实在无法,只能劳烦先生,无论如何,请救她一命!”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这与昨日那个矜贵沉稳的三皇子判若两人。
沈清辞心中微动。这位三皇子,对正妃似乎确有真情?这在这权势倾轧的皇家,倒是难得。
“殿下稍安,容我先看看病人。”沈清辞声音沙哑平稳,目光转向内殿那张雕花拔步床。锦帐低垂,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躺在其中,气息微弱。
她走上前,早有伶俐的宫女打起帐幔。只见床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容颜本是极美的,此刻却面色蜡黄,双颊凹陷,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最诡异的是,她露在锦被外的手腕皮肤下,隐隐能看到一些极淡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青灰色细线,若不仔细看,几乎与血管无异。
沈清辞瞳孔微缩。这症状……绝非寻常病症!
她坐下,伸出三指搭上皇子妃纤细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脉搏微弱杂乱,时有时无,仿佛风中残烛。她凝神静气,将一丝融合了自身内力与玄璃灵气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皇子妃体内。
这一探,更是让她心头一震!
皇子妃的脏腑生机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衰败,并非自然的寿元耗尽,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取、吞噬!而在她那近乎枯竭的心脉深处,沈清辞再次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阴冷污秽的气息——与三皇子体内同源,但更为活跃、更为猖獗的蛊虫波动!
这蛊虫,并非处于“休眠”状态,而是在疯狂地汲取宿主的生命本源!
“玄璃!”沈清辞在心中疾呼。
“感觉到了!”玄璃的回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同源蛊虫没错,但这一只……非常‘饥饿’,而且极其暴躁。它正在加速吞噬这女子的生机,照这个速度,不出三日,她必死无疑!而且,这蛊虫似乎被某种外界的刺激惊动了,才会变得如此狂躁。”
外界刺激?沈清辞心思电转。会是什么?是自己昨日对三皇子体内休眠蛊虫的试探?还是……下蛊之人主动催动了它?
她收回手,面具下的脸色凝重。
“先生,如何?”夜凌云急切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她。
沈清辞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透过面具更显低沉:“殿下,皇子妃此症,非寻常病痛,乃中了一种极为阴毒的……‘蚀心蛊’。”
“蚀心蛊?”夜凌云脸色骤变,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厉芒,“蛊毒?!皇宫大内,何人敢用此等阴私手段?!”他身为皇子,自然知道蛊毒的可怕和禁忌。这不仅仅是谋害他的正妃,更是对皇室威严的挑衅!
“此蛊阴毒,潜伏期长,一旦发作,便疯狂吞噬宿主生机,直至油尽灯枯。”沈清辞继续道,她刻意点明“潜伏期长”,意在暗示这蛊毒可能早已种下,并非近期所为。“眼下蛊虫已被惊动,活性极强,情况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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