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侯府的帖子,以一种近乎命令的姿态送到了沈清辞面前,言辞虽客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老夫人病重,点名要她这位“神医”过府诊治。
国公府的下人们得知消息,皆面露忧色。威北侯府是太子外家,权势滔天,这趟浑水,一个不好便是灭顶之灾。环儿更是急得团团转,连声劝沈清辞称病推辞。
沈清辞却只是平静地吩咐备车。避而不见,只会显得心虚懦弱,更会授人以柄。既然对方出招了,她接着便是。她倒要看看,这威北侯府,究竟布下了怎样的龙潭虎穴。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未带太多随从,只抱着玄璃,乘着国公府的马车,来到了威北侯府。
侯府门第森严,比之靖国公府更显煊赫。引路的嬷嬷态度倨傲,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轻蔑,显然并未将这位新近崛起的国公府嫡女放在眼里。
穿过层层庭院,来到老夫人所居的“福寿堂”。堂内药气浓郁,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甜腻香气。几位衣着华贵的女眷正围在床榻旁低声啜泣,应是侯府的夫人小姐们。见到沈清辞进来,她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好奇、质疑、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一位身着绛红色诰命服、面容威严的中年妇人(威北侯夫人)上前,打量了沈清辞一番,眉头微蹙,语气还算客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位便是沈大小姐?劳你跑一趟。家婆母病重,痛苦不堪,还望沈小姐施展妙手。”
沈清辞微微欠身:“夫人言重了,清辞自当尽力。”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床榻之上。
只见一位白发老妪躺在锦被之中,露在外面的脖颈、手臂乃至脸颊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颜色暗红、甚至有些流脓的疱疹,看起来触目惊心。老妪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沈清辞走近几步,并未立刻把脉,而是凝神观察。那疱疹的形状、颜色,以及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甜腻香气,都让她心中升起一丝疑窦。
“老夫人发病多久了?最初症状如何?都用过哪些药?”沈清辞一边观察,一边冷静地询问。
一位管事嬷嬷连忙上前,将发病经过和所用药物一一禀报。与安阳郡主所说大致相同,突发红疹,奇痒难忍,而后溃烂流脓,太医们用了清热祛毒、镇静止痒的方子,却毫无效果,反而愈发严重。
沈清辞伸出手指,隔空轻轻拂过老夫人手臂上方,感受着那疱疹散发出的微弱气息。同时,她暗中运转《太阴素心经》,一丝极其细微的太阴真气透出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感知那病气深处的根源。
就在太阴真气接触到的瞬间,沈清辞眉头猛地一蹙!
不对劲!
这并非普通的湿热毒疹!在那令人作呕的溃烂表象之下,她竟隐隐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腐蚀与狂乱意味的异种能量!这股能量阴损刁钻,盘踞在老夫人经脉与皮肉交界之处,不断刺激着生机,制造出这可怕的症状,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寻常医者能探查到的范畴!
这绝非自然病症,更像是……某种人为的阴毒手段!而且,这股能量的气息,让她隐隐有一丝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接触过……
她肩头的玄璃也微微躁动起来,黑曜石般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传递过来一道模糊的意念:“有……不好的东西……很隐蔽……”
沈清辞心中凛然。果然有鬼!
她不动声色,收回手,对威北侯夫人道:“老夫人此症颇为奇特,非寻常药石可医。清辞需取一滴老夫人指尖血,仔细探查病原,方可对症下药。”
威北侯夫人见她神色凝重,不似作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允。
沈清辞取出一根特制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在老夫人指尖刺了一下,挤出一滴颜色暗沉、甚至带着一丝诡异青黑色的血液,用玉片接住。
就在她取得血样的瞬间,异变突生!
“且慢!”
一声冷喝从门外传来。只见一名身着太医官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一名华服青年的陪同下,快步走入堂内。那青年眉眼间与威北侯夫人有几分相似,神色倨傲,正是威北侯世子。而那太医,则是太医院副院判,刘太医。
刘太医扫了沈清辞一眼,眼中闪过不屑,对威北侯夫人拱手道:“夫人!此症古怪,连我等太医院众同僚都束手无策,沈小姐年纪轻轻,纵有些许名声,恐怕也难当此任。胡乱用药,若是加重了老夫人病情,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他这话看似担忧病情,实则是在质疑沈清辞的能力,并隐隐施加压力。
威北侯世子也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地盯着沈清辞:“沈小姐,不是本世子不信你,只是家祖母身份尊贵,容不得半点闪失。你若没有十足把握,还是莫要逞强为好,免得……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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