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似轻描淡写地将端敏郡主的挑衅揭过,凤帐前的气氛却并未真正缓和。那些落在沈清辞身上的目光,反而更加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好奇,有因皇后那句“可常来宫中”而生的忌惮,更有如端敏郡主和几位与沈玉娇交好贵女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嫉恨。
沈清辞垂眸静立,仿佛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晰。皇后的“赏识”是裹着蜜糖的砒霜,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而沈玉娇及其党羽,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赏花宴进行到一半,按照惯例,进入了贵女们展示才艺的环节。这本是年轻女子们扬名立万、博取关注的大好机会,琴棋书画,歌舞诗赋,各有千秋。
沈玉娇早已准备多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抱着一架焦尾古琴,袅袅婷婷走到场中,对着凤座盈盈一拜:“臣女不才,愿奏一曲《春江花月夜》,为娘娘和诸位助兴。”
她本就姿容秀丽,今日又刻意打扮,此刻抱着古琴,姿态优雅,倒也引得不少赞叹目光。琴声起,淙淙如流水,技艺确实娴熟,将月夜春江的静谧与浩渺演绎得颇有几分意境。
一曲终了,赢得一片掌声。沈玉娇面露得色,眼角余光挑衅地瞥向静立一旁的沈清辞。
“沈二小姐琴艺精湛,深得其母真传啊。”一位与柳家交好的夫人笑着奉承道。
皇后亦微微颔首:“不错。”
得了皇后夸赞,沈玉娇更是志得意满。她并未立刻退下,反而目光一转,再次看向沈清辞,脸上带着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姐姐,妹妹记得你往日里也常翻阅医书,对药理颇有心得。今日百花盛宴,群芳争艳,姐姐何不也展示一番?比如……辨识些花草药性,或是展示一下姐姐独特的‘针法’?”
她刻意加重了“针法”二字,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引导。显然,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沈清辞习练针法之事,并想借此做文章。在天玄大陆,女子习练针法多为医道或女红,若被当众要求展示,无异于将其视为医女或匠人,是对身份的贬低。更何况,她话语中的引导,极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入流的、甚至是巫蛊邪术之类的“针法”。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静。不少人都听出了沈玉娇话中的陷阱,目光在姐妹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端敏郡主立刻帮腔,语带讥诮:“是呀,沈大小姐既然与炼药师公会关系匪浅,想必医术定然高超,让我等见识一下又如何?总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几个与她们交好的贵女也纷纷掩口轻笑,附和起来。
沈擎苍坐在男宾席那边,眉头微蹙,却并未出声。这种后宅女儿间的较量,他不好直接插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辞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这明显的刁难。是羞愤拒绝?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出丑?
沈清辞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沈玉娇那副得意的嘴脸,以及端敏郡主等人幸灾乐祸的神情。她脸上不见丝毫愠怒或慌乱,反而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清浅的、却带着几分疏离冷意的笑容。
“妹妹有心了。”她声音清越,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既然妹妹和郡主如此好奇,那清辞便献丑了。”
她并未走向场中,而是对着皇后方向再次一礼,恭声道:“娘娘,百花宴意在赏花,臣女才疏学浅,不敢以俗技污了诸位贵人的眼。恰好,臣女近日翻阅古籍,习得一种小术,或可为此间百花,略添一分意趣,不知娘娘可否允准?”
她这番话,既回应了挑衅,又将姿态放得极低,把展示才艺变成了为百花宴“添趣”,给足了皇后和在场众人的面子,更显得沈玉娇等人的咄咄逼人。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倒想看看这个沉静得有些过分的少女,能玩出什么花样。“准。”
“谢娘娘。”沈清辞谢恩,这才缓步走向不远处一片开得正盛的牡丹花丛。
众人皆好奇地望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沈玉娇和端敏郡主更是冷眼旁观,等着看她出丑。
只见沈清辞自袖中取出一个普通的锦囊(实则是掩饰,银针早已藏在指间),看似从中取出了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正是那套旋灵针中的三枚。她指尖微动,星元悄然灌注,针尖泛起一丝肉眼难辨的莹润光泽。
她并未像众人预想的那般去“针灸”花草,而是目光扫过花丛,选中了三朵形态、色泽略有差异的牡丹。随即,她手腕轻抖,三枚银针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三道细微的流光,精准无比地分别刺入三朵牡丹花托下方的某个特定节点!
动作快、准、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银针入体,悄无声息。
众人屏息凝神,不知她此举何意。沈玉娇更是嗤笑一声,刚想开口嘲讽“故弄玄虚”。
然而,就在下一瞬,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三朵被银针刺中的牡丹,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力,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饱满、娇艳!原本只是寻常的红色、粉色,此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莹莹的光泽,色泽愈发纯粹动人!更神奇的是,其中那朵粉牡丹,边缘竟渐渐晕染开一抹奇异的、如同月华般的浅银色,使得整朵花显得清丽脱俗,卓尔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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