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列车 第75章 红月

龙骨沙漠的热浪几乎令人窒息。

陈秋旭拖着许岁在黑色沙丘上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玛琳女士提供的骨哨挂在胸前，但至今没有看到所谓的沙漠飞蛇。

“老陈...放下我...许岁的呼吸微弱如游丝，黑纹已经覆盖了整张脸，只有眼睛周围还保留着原本的肤色，你自己...走更快...

闭嘴。

陈秋旭调整了一下背负的姿势，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沙地上，瞬间蒸发，看到那座黑塔了吗？玛琳说的龙骨遗迹就在那里。

实际上那只是一片模糊的阴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许岁虚弱地抬头，突然眯起眼睛。那是...塔吗？我怎么看到...两个人影...

陈秋旭立刻警觉起来，静默之刃已经握在手中。

确实，黑塔方向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向他们走来——不，不是走，而是飘浮在沙面上。

随着距离拉近，人影逐渐清晰。

陈秋旭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艾莉和许岁！或者说，是他们的完美复制品，连衣着和表情都一模一样。

蜃妖！他想起书里看到的沙漠幻影，别看它们的眼睛！

但警告已经晚了。许岁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瞳中映出对方伸出的手。

它说...能治好我...

那是幻觉！陈秋旭一把拉住许岁，但白发少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他的束缚向幻影奔去。

许岁！回来！

许岁充耳不闻，踉跄着扑向那个。

两者接触的瞬间，一团七彩雾气爆发开来，将许岁完全包裹。

陈秋旭冲向前，静默之刃划破雾气，却只抓到一把散沙。

雾气散去后，沙丘上站着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许岁，连黑纹的分布都分毫不差。

老陈？左边的许岁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我...感觉好多了...

右边的许岁则沉默不语，只是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陈秋旭。

陈秋旭的刀尖在两个许岁之间游移，心跳如擂鼓。

更诡异的是，左边的许岁脸上的黑纹确实在消退，而右边的那个则开始浮现黑纹。

你是谁？

他厉声问右边的许岁。

白发少年皱眉，声音干涩：我是...许岁？他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左边的许岁——现在黑纹已经完全消失——急切地说：蜃妖复制了我的记忆和伤势！现在它承受着燃髓反噬，而我...我自由了！

陈秋旭的刀没有放下。

证明你是真的许岁。告诉我，在学院的第一年，我们因为什么被罚扫图书馆？

左边的许岁咧嘴一笑，尽管脸色仍然苍白。因为你用刀鞘打翻了洛因的雷晶瓶，而我用火元素引爆了它...其实是我故意的，那家伙太讨厌了。

右边的许岁则一脸茫然：什么学院？什么雷晶？我是...火系法师？他试图召唤火元素，却只冒出几缕青烟。

陈秋旭缓缓放下刀。

左边的许岁虽然虚弱，但眼神和语气都是他所熟悉的；右边的则像个空壳，承载了伤势却失去了记忆。

我们得走了。

他扶起真正的许岁，红月快升起了。

那他呢？

许岁看向那个失去记忆的复制品。

陈秋旭沉默片刻，从行囊中取出一袋水和少量干粮，放在沙地上。

活下去。他对那个迷茫的说，然后搀扶着真正的同伴向黑塔走去。

身后传来呜咽般的风声，像是沙漠在哭泣。

当他们走出百米回头时，沙丘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袋补给静静地躺在月光下。

许岁——真正的许岁——靠在陈秋旭肩上，呼吸平稳了许多。

老陈...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他轻声说，梦里我没上车……变成了死人...没人救我……

陈秋旭没有回答，只是更稳地扶住他。

静默之刃在腰间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远方艾莉的呼唤。

他摸出那枚银发簪，月光下，那个小小的字样泛着微光。

无论艾莉在翡翠梦境经历了什么，无论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带着许岁活着回去。

这是约定，也是誓言。

沙漠的夜空，第一颗红月如血般升起。

血月升起时，沙漠开始呼吸。

陈秋旭扶着许岁跌跌撞撞地冲进黑塔废墟，身后的沙丘如活物般起伏。

红月光穿透坍塌的穹顶，在龟裂的石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许岁的呼吸急促如破旧的风箱，虽然黑纹已经消退，但连日的折磨让他虚弱得像片枯叶。

门...堵上...陈秋旭将许岁安置在角落，转身用断墙残骸封住入口。静默之刃在腰间异常沉重，刀身的铭文泛着暗红光泽，与天上的红月如出一辙。

许岁蜷缩在阴影里，白发沾满沙粒。老陈...那东西...还在外面...

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指甲刮擦石头。

陈秋旭透过墙缝向外看——沙漠上隆起数十个沙包，每个沙包中都爬出一具裹着破布的骸骨，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红芒。

这些亡灵法师的遗骸被红月唤醒，正朝着黑塔聚拢。

至少二十具。陈秋旭低声评估，手指紧握刀柄，生前应该是高阶法师，骨头上有魔纹。

许岁勉强撑起身子，指尖冒出微弱的火苗——这是他仅剩的魔力了。

我...掩护你撤退...

别犯傻。陈秋旭检查着塔内结构，寻找可能的退路，保存体力。艾莉说过生命之泉能...

提到这个名字，他心头突然一紧。

七天过去了，艾莉应该已经从翡翠梦境返回。

如果她带着生命之泉赶到镇上却找不到他们...

墙外的沙沙声突然变成刺耳的刮擦。

第一具骸骨开始撞击堵门的石块，腐朽的指骨从缝隙中伸入，关节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陈秋旭的静默之刃出鞘，银光闪过，指骨应声而断。

但更多的骸骨正在聚集，撞击声如雨点般密集。

整座黑塔都在震颤，穹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老陈...许岁的声音带着决绝，你知道...我们撑不到...

闭嘴。陈秋旭打断他，刀锋划过掌心，鲜血顺着铭文流淌，我答应过带你回去。

血滴落在刀身上，竟被铭文吸收，整把刀瞬间变得滚烫。

陈秋旭惊愕地看着静默之刃的变化——原本银白的刀身渗出鲜血般的液体，在红月光下形成诡异的光晕。

第一块封门石被撞开了。

骷髅头骨从缝隙中挤入，下颌骨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嘶吼。

陈秋旭挥刀斩去，被血光包裹的刀刃竟将骸骨直接汽化，连灰烬都没留下。

有效！许岁虚弱地欢呼，但笑容很快凝固——更多的缺口正在形成，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陈秋旭背靠许岁站定，血刃在身前划出防御圈。

每一击都能消灭一具骸骨，但敌人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

更糟的是，静默之刃吸收的血液越来越多，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左边！许岁突然喊道，一团小火球从他掌心飞出，击中一具正要扑来的骸骨。

火焰虽然微弱，但足以让陈秋旭补上一刀。

两人就这样勉强支撑着——许岁用最后的魔力干扰，陈秋旭负责致命一击。

但骸骨越来越聪明，开始从多个角度同时进攻。

一具格外高大的遗骸突然从穹顶缺口跃入，骨手上凝聚着暗红能量，直取许岁头顶！

陈秋旭回身已来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如流星般穿透骸骨的头颅，将它钉在墙上。

那是一支精灵箭矢，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上面！许岁指向穹顶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