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生路何求 第321章 远渡重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的褶皱，昨夜的温存与告别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回放，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疼。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庭院里的佣人正打扫着卫生，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开始收拾行李。行李箱是顾明夜昨晚让人送来的，黑色的皮质箱体，边角镶嵌着银色金属，低调又奢华。

她将几件常穿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又把那些必要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夹层

头脑里回忆了她对顾明夜的少女心事，从第一次在篮球场看到他投篮的样子，到后来偷偷在走廊上跟在他身后的小雀跃，再到后来两家变故后的挣扎与痛苦。

收拾完行李，已经是上午九点半。杨晚栀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秒针一圈圈转动，每一声都像是在倒数着她与这座城市、与顾明夜的最后关联。

她拿起手机，翻出相册里那张高中运动会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举着一瓶矿泉水，踮着脚想递给不远处穿着运动服的顾明夜，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那么清澈美好。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这个她从高一就笃定要嫁的人，如今却成了她不得不放手的牵挂。

“叮咚——”门铃响起，打断了杨晚栀的思绪。她知道，是顾明夜派来接她去机场的人到了。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不算太久的房间，然后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开门后，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是顾明夜身边的保镖，她之前见过几次。

其中一个人恭敬地开口：“杨小姐，顾先生吩咐我们十点来接您去机场，飞机是下午两点起飞的直飞纽约航班，登机牌已经为您办好。”

杨晚栀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麻烦你们了。”

保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引着她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坐进车里，杨晚栀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车子驶出顾宅大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熟悉的别墅，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收回目光，将脸埋进臂弯，泪水无声地滑落。

车子平稳地驶向机场，一路上，杨晚栀都保持着沉默。

保镖也识趣地没有多言，车厢里只有引擎的轻微声响。到达机场后，保镖帮她办好行李托运，将登机牌递给她：“杨小姐，您的登机口在A18，还有两个小时登机，您可以在候机厅休息一下。顾先生说，祝您一路平安。”

杨晚栀接过登机牌，指尖触碰到卡片的温度，心里五味杂陈。她抬头对保镖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进候机厅。

找到登机口旁的座位坐下，她看着手中的登机牌，上面印着“纽约”两个字，那是她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可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拿出手机，翻到顾明夜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她知道，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该再回头纠缠。

下午一点半，开始登机。杨晚栀随着人流走进机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系好安全带后，她看着窗外的停机坪，飞机缓缓滑动，最终冲上云霄。

随着高度不断上升，地面上的城市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杨晚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顾明夜的身影——他生气时皱起的眉头，温柔时眼底的笑意，还有昨夜他抱着她时，在她耳边轻声说“照顾好自己”的模样。

她想起自己从高一就许下的心愿，那时的她以为，只要能和顾明夜在一起，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可如今，她21岁了，却亲手推开了那个她曾满心欢喜想要嫁的人。泪水再次浸湿了眼眶，她抬手擦了擦，心里默念着：顾明夜，再见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降落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杨晚栀走出机舱，一股陌生的空气扑面而来，耳边是嘈杂的英文播报声，周围的人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一切都让她感到既新鲜又茫然。

她跟着人流走到行李提取处，等待着自己的行李箱。拿到行李后，她拖着箱子走出机场大厅，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找到林萧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自从上次被白书妍带走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林萧。她按下拨号键，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萧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几分不确定。

杨晚栀握紧手机，声音有些哽咽：“林萧，是我，杨晚栀。我到纽约了，在肯尼迪机场，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传来林萧急促的声音：“晚栀？真的是你？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你等我，千万别走开！”

林萧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还有一丝后怕——自从上次杨晚栀被白书妍偷走后，他在纽约找疯了，大街小巷，各个角落，他几乎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他甚至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在机场大厅门口的喷泉旁边，”杨晚栀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喷泉，“我等你。”

挂了电话，杨晚栀靠在行李箱上，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知道，林萧是她现在在纽约唯一的依靠。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杨晚栀面前。

车门打开，林萧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他快步走到杨晚栀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欣喜：“晚栀，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杨晚栀看着林萧焦急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被白书妍带走了，后来一直没能联系上你。”

林萧松了一口气，伸手帮她拿起行李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先上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杨晚栀点了点头，跟着林萧坐进车里。车子启动后，林萧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杨晚栀，欲言又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现在的杨晚栀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的她，因为失忆，心智像个小孩，单纯又脆弱，很容易被他哄骗，甚至稀里糊涂地和他领了结婚证。

可现在的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和成熟，说话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被他牵着走的小女孩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决断，身上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沉稳。

林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晚栀，你……记起来以前的事了？”

杨晚栀转头看向窗外，纽约的街道繁华而喧嚣，霓虹灯在车窗上留下流动的光影。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都记起来了。”

林萧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那个被他“掌控”的杨晚栀彻底消失了。他看着杨晚栀的侧脸，她的轮廓依旧清秀，却多了几分疏离。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杨晚栀感受到了林萧的目光，她转过头，看向林萧，眼神平静：“林萧，谢谢你来接我。之前的事，对不起，还有……我们的结婚证，我想，等我安顿好之后，我们可以去办一下离婚手续。”

林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当杨晚栀真的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里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他看着杨晚栀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他轻易说服的小孩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杨晚栀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转头看向窗外。纽约的夜色渐浓，灯火璀璨，可她的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

她知道，她离开了顾明夜，告别了过去的爱情，现在又要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未来的路，需要她独自去走。

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终于可以做自己，去纠正那些曾经犯下的错误，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