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生路何求 第320章 长夜终曲

宴会结束后，顾明夜叫车来接他们回顾宅。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进顾宅大门，车灯划破庭院的寂静，最终停在主楼前。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晚风吹起杨晚栀的长发，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抬头望向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别墅——过去几个月，这里是她的第二个“牢笼”，却也藏着她与顾明夜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顾明夜先下车，绕到另一侧替她打开车门，掌心轻轻覆在她的腰后，帮她稳住身形。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进客厅，水晶吊灯的光依旧明亮，却没了宴会时的热闹，只剩下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尴尬。

“我先上楼洗澡。”杨晚栀率先打破沉默，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向楼梯。她的脚步有些快，像是在逃避什么，连背影都透着一丝仓促。

顾明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指尖还残留着她腰后的温度。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眼底的疲惫与复杂交织在一起——宴会上她看他的眼神，他不是没察觉，可那份短暂的温柔，终究抵不过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浴室里的水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杨晚栀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却冲不散心里的纠结。舞池里的悸动还在心头萦绕，可顾黛璇的名字像一根刺，只要想起，就会让她瞬间清醒。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也不能再让顾明夜困在这段没有未来的关系里。

洗完澡，她换上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还带着宴会时的倦意，却多了几分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几秒，终究还是拧开了门。

顾明夜的房间就在斜对面，她走过去时，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她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才推开门走进去。

顾明夜正坐在床边，身上穿着深色的真丝睡衣，头发还带着未干的湿气。

他看到她进来，眼神动了动，却没起身，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来。

杨晚栀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睡衣的衣角，沉默了几秒，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却异常清晰：“顾明夜，我还是想离开。我想做回我自己，不想留在这里了。你放过我吧，我们……真的爱过一场。爱过，就不算遗憾了。”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还有顾黛璇，她的死始终是我们两家心里的刺。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她，想起你我父母的眼神，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

这些话，她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可真的说出口时，还是觉得心脏像被揪着一样疼。

她以为顾明夜会像之前一样，暴怒地摔东西，会威胁她，甚至会不顾一切地吻她，可这次，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暗沉，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杨晚栀以为他不会回答。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顾明夜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平静：“好。你要去哪儿？我给你订机票。”

杨晚栀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她愣了几秒，才低声回答：“纽约。我跟林萧还有一些事，一些错误，需要去纠正。”

说完这句话，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就要走——她怕再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等一下。”顾明夜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杨晚栀的脚步顿住，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我要你。”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让杨晚栀彻底僵在原地。她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知道他的意思，也明白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靠近彼此。

沉默了几秒，她轻轻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走到床边时，她没有犹豫，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顾明夜顺势躺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舍、痛苦，还有一丝最后的渴望。

杨晚栀跪坐在他身上，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和细微的胡茬。

她低头，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味，却异常坚定。

顾明夜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腰，回应着她的吻，动作却很轻，像是在珍惜最后一点时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之间没有太多言语，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交织在一起。

睡衣被褪下，洁白露在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却在碰到他体温的瞬间被温暖包裹。

顾明夜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在他身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这一刻，所有的顾虑和纠结都暂时被抛开，只剩下彼此最真实的靠近。

长夜漫漫，时间在两人的缠绵中缓缓流逝。没有激烈的动作，只有温柔的触碰和深情的凝望，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不舍，每一次拥抱都像是在试图留住最后一点温暖。

他们都知道，这一夜过后，就是离别，所以格外珍惜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窗外泛起微光时，两人终于停下了动作。杨晚栀靠在顾明夜的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心跳，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口。

顾明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沙哑：“睡一会儿吧，机票我订在下午。”

杨晚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泪水却再次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这一夜的温柔，终究留不住即将到来的离别。

可她不后悔，至少在最后这一刻，他们是真心相待的，这份记忆，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印记。

顾明夜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睡觉，目光却望向窗外，眼底是化不开的痛苦和无奈。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也明白她的选择是对的，可心里的不舍，却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时，杨晚栀缓缓睁开眼睛。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残留的温度和淡淡的雪松味。

她坐起身，看着空荡的房间，心里空落落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纸条，上面是顾明夜熟悉的字迹：“司机十点会送你去机场。照顾好自己。”

“致爱人杨晚栀”

她拿起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泪水再次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要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