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生路何求 第291章 对比与怅然

阳光渐渐爬过床沿，在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顾明夜枕在杨晚栀柔软的小腹上，意识在浅眠与清醒间浮动，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阿晚现在睡觉，好像比以前乖多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小石子，在他混沌的思绪里激起了涟漪。

他闭着眼睛，脸颊依旧贴着杨晚栀温热的小腹，感受着她呼吸时腹部轻轻的起伏，记忆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从前。

以前的杨晚栀，睡觉哪里是现在这般安静乖巧。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同床共枕的第一晚，顾明夜就见识到了她的“厉害”——睡着后翻来覆去不说，还总爱打把势，胳膊腿横七竖八地搭在他身上，有时候甚至能一脚把他踹到床边，让他整夜都得小心翼翼地贴着床沿睡，生怕一不小心就滚下去。

有一次，杨晚栀半夜做了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手脚并用地乱挥，一巴掌正好拍在他脸上，力道还不小。

顾明夜被拍醒时，还能看到她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跟梦里的人“吵架”。

第二天早上他跟她提起这事，杨晚栀还红着脸不承认，说他是故意逗她，直到他指着自己脸上淡淡的红印，她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大声说以后还敢。

果然，“错了”只是嘴上说说，往后的日子里，杨晚栀的睡相依旧没什么改善。

有时候她会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像只小猫似的蹭来蹭去，可没过多久，就会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还把被子卷走大半，让他只能裹着薄薄的被角挨冻；

有时候她又会无意识地往他身边凑，腿搭在他的腰上，手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连呼吸都带着依赖的气息。

顾明夜那时候虽然总被她折腾得睡不好，却从没真的生气过。

每次半夜被她踹醒，或者被她抢了被子，他看着身边人熟睡的侧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反而满是柔软——他喜欢她这样鲜活的模样，哪怕睡相不好，也是独属于他的、真实的杨晚栀。

可现在呢？他枕在她的小腹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几乎没怎么动过，只有偶尔因为呼吸而产生的轻微起伏。

她的手安安静静地放在身侧，没有像以前那样乱挥乱抓，腿也只是轻轻搭在他的侧腰上，没有胡乱踹动。

甚至刚才他无意识地在她小腹上蹭了蹭，她也只是在睡梦里轻轻哼唧了一声，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翻身躲开，或者推开他。

这样的乖巧，让顾明夜心里既觉得欣慰，又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他忍不住细想，阿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是跟他在一起久了，慢慢收敛了性子吗？还是……

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脑海——林萧。

顾明夜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怎么忘了，杨晚栀在他之前，曾跟林萧在一起过半年多。那半年里，她是跟林萧住在一起的，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她慢慢改变的吧？

这个认知让顾明夜瞬间没了睡意。他依旧闭着眼睛，可眼底的温柔却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有生气，有委屈，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嫉妒。

他生气林萧曾占据过杨晚栀那么长的时光，生气杨晚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乖巧的模样，竟是在林萧的陪伴下养成的；

他委屈自己没能及时出现在杨晚栀的那段生命里，因为集团的事务，从而没能参与她的改变，没能亲眼见证她从调皮捣蛋到安静乖巧的过程；

他更嫉妒林萧，嫉妒林萧比他更早拥有杨晚栀的依赖，更早看到她熟睡时温顺的模样。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在某个清晨，林萧也像他现在这样，枕在杨晚栀的身边，看着她安静地睡着，没有打把势，没有抢被子，只有温顺的呼吸和安稳的睡颜。

林萧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忍不住在她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会不会也觉得这样的杨晚栀，可爱得让人心尖发颤？

一想到这些，顾明夜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搭在杨晚栀髋骨处的手，指尖攥着她的衣角，力道大得让布料都起了褶皱。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毕竟现在杨晚栀是跟他在一起的，她心里爱的人本也该是他。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爱情本就是自私的，他想拥有杨晚栀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包括她所有的改变，都想是因为他而发生的。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杨晚栀在林萧那里的半年多，确实被养得很好。以前的杨晚栀，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经常顾不上吃饭，人瘦得厉害，脸颊都没什么肉，看起来有些单薄。

可现在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小腹上软软的肉感，不再像以前那样硌手，连带着她的脸颊，也比以前圆润了些，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健康的、饱满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她睡觉打把势的陋习也治好了。

她也曾想该这毛病，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可她每次都只能坚持一两天，很快就会打回原形。

可现在，她却能安安静静地睡一整晚，不再像以前那样乱动乱踹。这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而是在那段时间里，慢慢被林萧纠正过来的吧？

顾明夜的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应该感谢林萧，感谢林萧把杨晚栀照顾得这么好，感谢林萧帮她改掉了不好的习惯，让他现在能拥有这样一个健康、乖巧的杨晚栀。

可他就是做不到心无芥蒂，就是忍不住会在意，忍不住会嫉妒。

他轻轻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将脸颊往杨晚栀的小腹上又蹭了蹭，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心里的酸涩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他会让杨晚栀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以后也会是他的妻子，她未来所有的改变，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有他的参与。

至于那些他错过的过去，他会用更多的爱和陪伴，去弥补回来。

杨晚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在睡梦里轻轻动了动，搭在他侧腰上的腿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像是在安抚他。

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抬了起来，轻轻落在了他的发顶，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像是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顾明夜的全身。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攥着她衣角的手也松了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杨晚栀的依赖，感受到她对他的信任——她愿意让他枕在她的小腹上，愿意在睡梦里下意识地靠近他，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顾明夜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杨晚栀恬静的睡颜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的脸上洒下淡淡的金光，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细腻白皙，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两把小扇子，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避开她的睫毛，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指尖划过她圆润的脸颊，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肉感，比以前饱满了很多。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样的阿晚，真好。

虽然她的改变里有林萧的影子，虽然他错过了她的一段过去，但没关系，他会陪着她走向未来。

他会把她养得更好，让她的脸颊更圆润，让她的笑容更灿烂，让她在他身边，能永远这样安心地、乖巧地睡着，再也不用受任何委屈。

顾明夜低下头，在杨晚栀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他重新枕回她的小腹上，闭上眼睛，将那些复杂的情绪暂时压在心底，只专注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阳光依旧温暖，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染成了金色，像是在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镀上一层永恒的光芒。

顾明夜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委屈和嫉妒，迟早会被杨晚栀的爱和陪伴慢慢抚平，而他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用尽全力去爱她，去守护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