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本!你这个八路的奸细!还有脸来吃饭?”
饭堂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军曹将一碗糙米饭狠狠砸在熊本脚边,米粒混着菜汤溅了他满身。熊本刚从卫生队出来,腿上的伤口还缠着绷带,闻言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福田军曹!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成奸细了?”
“胡说?”福田冷笑一声,一脚踹翻熊本的板凳,“全城都在传,你们炮兵班把炮送给了八路,你是唯一活着回来的,不是奸细是什么?”周围的士兵纷纷哄笑起来,有人捡起地上的米粒往熊本身上扔,有人故意撞他的伤腿,疼得他龇牙咧嘴。
熊本挣扎着站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是谣言!是八路军的阴谋!我熊本对天皇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福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那张印着“日军炮兵送炮抗日”的报纸拍在他脸上,“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说你们是‘弃暗投明’,你敢说这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报纸上的油墨蹭在熊本脸上,像一道道黑疤。他看着那些刺眼的文字,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晚的混乱中,确实有两个新兵临阵退缩,被他一枪托砸晕了过去,现在想来,那些流言或许就是从这里钻了空子。
“我看他就是心虚了!”一个瘦高个士兵喊道,“把他交给宪兵队,肯定能问出实话!”
“对!交宪兵队!”
起哄声越来越大,熊本被推搡着往饭堂外走,腿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猛地挣脱人群,撞开围堵的士兵,一瘸一拐地往炮兵阵地跑——那里有他最熟悉的炮,或许只有炮口的冰冷能让他暂时冷静。
***角川荣夫站在炮场的了望塔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副官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生怕触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长官。
“中佐阁下,要不要……制止他们?”副官小心翼翼地问。
角川端着望远镜,镜片里熊本的身影在炮群中跌跌撞撞,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他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让他们闹。一只受惊的狗,要么被咬死,要么……就会变成疯狗。”
“可这样下去,炮兵班的士气……”
“士气?”角川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我要的是能打胜仗的炮兵,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熊本要是挺不过去,就说明他不配握炮栓。”他转身往塔下走,“通知下去,今晚加练夜间炮击,目标……猫耳山外围的警戒哨。”
副官愣了一下,连忙跟上:“是!可熊本他……”
“让他也参加。”角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告诉他,要是打不准,就自己跳进炮膛里去。”
***夜幕降临,炮场里灯火通明。熊本站在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前,双手因为愤怒和紧张而颤抖。福田带着几个士兵在不远处煽风点火,故意大声说:“某些人怕是连炮都不敢开吧?万一打偏了,岂不是又给八路送‘信号弹’?”
熊本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福田:“我会让你知道,我熊本是不是奸细!”他一把推开正在调整炮位的炮手,亲自趴到瞄准镜前,手指在炮栓上摩挲着,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目标,猫耳山三号警戒哨,距离一千八百米,仰角二十度!”他嘶吼着下达命令,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炮手们被他的气势吓住,连忙装填炮弹。随着熊本一声令下,“轰”的一声巨响,炮弹拖着尾焰冲上夜空,却在距离目标还有三百米的地方炸开,只溅起一片雪雾。
“哈哈哈!打偏了!我就说他是奸细吧!”福田的嘲笑声像针一样扎进熊本的耳朵。
熊本猛地一拳砸在炮身上,震得虎口发麻:“再来!”
第二发炮弹依旧偏了,落在了一处空地上。第三发、第四发……直到炮管打得发烫,依旧没有一发命中目标。熊本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炮场里疯狂地踱步,嘴里胡乱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紧接着是八路军的冲锋号声。了望塔上的哨兵大喊:“不好!八路军摸过来了!”
熊本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猫耳山的方向——那里火光闪烁,显然是警戒哨与八路军交上了火。他突然抓住身边一个炮手的衣领,眼睛红得吓人:“快!装榴霰弹!目标,火光处!快!”
炮手被他吓住,手忙脚乱地装填弹药。福田还在一旁冷笑:“别白费力气了,奸细的炮,永远打不准……”
他的话没说完,熊本突然调转炮口,对准了福田所在的位置,狠狠按下了击发机!
“轰!”
榴霰弹在人群中炸开,钢珠像雨点般飞溅,福田和几个起哄的士兵瞬间倒在血泊里,惨叫声撕心裂肺。熊本扔掉炮栓,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谁是奸细?啊?谁是奸细?!”
炮场里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有人举枪对准熊本,却被他凶狠的眼神逼退。角川荣夫带着宪兵队冲了过来,看到满地的尸体和疯笑的熊本,脸色铁青:“八嘎!你在干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