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傀仙途 第7章 同调之骸与本源之噬

古老的腔穴依旧死寂，黯淡的奇异金属墙壁上，那些无法理解的星辰轨迹与几何图案在黑暗中沉默地延伸，仿佛凝固了万古的时间。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并非灵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晦涩、带着冰冷穿刺感的物质。

沈退驱使骸骨巨象停在那几具水晶骸骨之前。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生命本质的排斥感就越是清晰。这些陨落于此的“看守”，其位格似乎天然凌驾于他所驱役的凡俗傀兽之上，甚至对牧神之力也带着一种骄傲的抗拒。

他闭上眼，尝试摒除杂念，将牧神那断断续续的警示——“同调之骸”、“本源消耗”——与眼前的景象结合起来。

“同调……”他默念着这个词。牧神之力是“驱役”与“赋予”，是命令与掌控。而对这水晶骸骨，强行“牧化”无效，那或许……需要的是“共鸣”？

他尝试着不再用意志去命令、去汲取，而是缓缓地释放出神魂中那缕黑雾的气息，极其微弱，如同试探的触须，轻轻拂过那最近的一具、形似多臂古猿的水晶骸骨。

没有反应。

那水晶骸骨依旧冰冷而死寂，内部的黯淡光流缓慢运转，对外来的气息漠不关心。

沈退没有气馁。他回想起最初汲取到那一丝能量时的感觉，并非强行掠夺，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浸润和交换。

他调整着黑雾波动的频率，使其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反而带上了一丝苍凉、古老、甚至是一丝……与这矿坑、与这些遗骸同病相怜的寂灭意味。这是他从牧神残留的意念碎片中捕捉到的模糊感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沈退以为此法依旧不通，准备放弃之时——

那具多臂古猿的水晶指骨，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轻轻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沈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释放出的那缕黑雾气息，被骸骨吸入了一丝。紧接着，一股比之前精纯十倍、冰冷百倍的奇异能量，如同纤细的冰针，顺着那缕黑雾搭建的微弱桥梁，缓缓反馈而回！

嗡！

沈退神魂剧震！

这股能量流入的瞬间，带来的不是吞噬血食时的狂暴增长，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滋养”！它并未直接壮大黑雾，而是如同最细腻的工笔，在修补、在凝练、在夯实那缕黑雾的根基！之前因快速吞噬和驱动傀军而产生的一丝虚浮燥热感，瞬间被抚平，神魂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稳固。

这就是“同调”？！

这就是牧神所说的，避免“本源消耗”的正确途径？！

沈退心中涌起明悟。吞噬生灵魂力，如同饮鸩止渴，看似增长迅猛，实则消耗的是自身控制力和根基，力量驳杂虚浮。而这“同调”汲取，才是真正契合牧神之力本质的修炼方式，缓慢，却根基扎实，潜力无穷！

他压下心中激动，维持着那种奇异的共鸣状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冰针般的能量流入神魂。

过程极其缓慢，对心神的消耗也极大。他必须全神贯注，维持着那微妙的波动频率，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神魂传来饱和的微胀感，那水晶骸骨反馈的能量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沈退才缓缓切断了联系。

他睁开眼，漆黑瞳孔中似乎有细微的冰晶碎芒一闪而逝。他感觉自己的感知更加清晰，对周身黑雾的掌控也如臂使指，心念一动，潜伏在四周的傀兽们反应速度都似乎快了一丝。

虽然总量上没有显着增加，但质，提升了。

就在这时，他目光无意中扫过旁边另一具形如巨鸟的水晶骸骨。

一个念头突兀地闯入脑海。

既然能“同调”汲取能量，那能否……进行更深层次的“同调”？比如，让这些无法被“牧化”的水晶骸骨，动起来？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这些骸骨本身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若能驱动一具，其威力恐怕远超那骸骨巨象！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将更多的黑雾之力，依照刚才感悟的那丝韵律，注入那巨鸟骸骨之中。

起初，骸骨毫无反应。

但随着沈退不断加大力度，调整频率，那巨鸟骸骨空洞的眼窝深处，竟渐渐亮起两点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白光！

有戏！

沈退心中一喜，正欲再接再厉——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苍茫的意志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顺着黑雾通道反冲而回！

那并非攻击，而是这具骸骨主人生前残留的、最深刻的本能印记！是一片浩瀚无垠、冰冷死寂的星空图景，是对某种闪烁不定“坐标”的永恒守望，是对一切闯入者的极度排斥与……憎恶！

“呃啊！”

沈退如遭重击，惨叫一声，整个人从骸骨巨象上被震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神魂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剧痛难忍！那缕连接的黑雾瞬间崩断，巨鸟骸骨眼窝中的白光也随之熄灭，恢复死寂。

他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好不容易通过“同调”稳固下来的神魂根基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贪婪了……

沈退艰难地撑起身体，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牧神的低语再次回响——“饕餮之宴，犹需细酌”。

这些“看守”的遗骸，远非他现在所能觊觎。强行同调其行动，引发的反噬足以毁掉他！

真正的“同调”，目前仅限于最表层的能量交换。

他盘膝坐下，缓缓吸收着矿坑中阴冷的能量修复伤势，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几具水晶骸骨。

它们是宝藏，也是陷阱。

牧神之路，步步惊心。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深的领悟，才能安全地汲取其中的力量。

而在这之前……或许，该去“拜访”一下那些同样被封印在此地的、“牧神”的同类了？

沈退的目光，投向了腔穴更深处，那条通往未知区域的、散发着更浓郁古老气息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