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傀仙途 第29章 心魇种魔与反镇其魂

墨渊长老布下的镇魂大阵那短暂的紊乱，虽只持续了数息，却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壁上凿开了一丝缝隙，给了沈退宝贵的喘息之机，更让他心中大定——那具水晶古骸残留记忆碎片中所蕴含的信息，是真实无误的！这为他绝地反击提供了一线可能！

然而，墨渊长老的震惊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身为镇魂殿长老，他的心志早已锤炼得坚如磐石。最初的错愕迅速化为冰冷的怒意与决断。他意识到眼前的对手远非寻常邪祟，其诡异与难缠程度超乎想象，不能再以寻常手段缓慢施压。

他面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再无半分试探，只剩下纯粹的、执行净化任务的冷酷。双手骤然抬起，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结出一个极其复杂古老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晦涩拗口的咒文在矿道中回荡，引动周遭法则共鸣。一枚枚约三寸长短、通体幽黑、刻满了无数细密闭目人脸与封印符文的镇魂钉，在他周身虚空缓缓浮现，足有九九八十一枚之多！

每一枚镇魂钉都散发出令人魂飞魄散、仿佛能钉死一切生灵意识的恐怖气息！它们嗡嗡作响，彼此气机相连，构成一个绝杀之局。墨渊的目的已然改变：不再试图活捉或逼出，而是要直接以最强手段，封印整个地脉通向外界的主要能量出口，将这片区域彻底化为死寂绝域！要么逼沈退现身为傀兽能量枯竭而死，要么就将其永远封死、镇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

感受到那八十一道镇魂钉散发出的、足以彻底断绝一切生机的毁灭性气息，沈退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生死，在此一举！

端坐于王座之上，在地脉能量与万骸朝宗的加持下，他的意志力前所未有的集中、攀升至顶峰！整个矿坑的细微动静，墨渊结印时能量的每一分流转，甚至其神魂因催动秘法而产生的细微波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如同明镜般的识海之中。

就是现在！

沈退眼中厉芒爆闪，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起！”

随着他心念催动，上方矿坑各处，那些早已通过阴阳菌网悄然渗透、布置好的后手，瞬间被彻底引爆！

只见墨渊所在矿道以及相连的数条岔路岩壁缝隙中，无数隐藏其内的、经过阴阳菌特殊培育强化的惊蝎草与心魇花，如同接到了最终的指令，疯狂地绽放！它们不再是缓慢释放毒素，而是被地脉能量强行、透支性地催发，喷射出大片大片浓郁得如同灰色粘稠液体般的雾气！

这雾气由最精纯的负面情绪能量、心魇幻力以及无数残魂怨念的碎末混合而成，如同决堤的灰色潮汐，瞬间充斥了每一条矿道，将墨渊所在区域彻底淹没！能见度骤降至几乎为零，更可怕的是其对神识的强烈污染与隔绝效果！

与此同时，沈退依照水晶古骸记忆中的信息，全力操控阴阳菌毯，模拟出一种奇异的、高频震颤的、能轻微干扰神魂稳定性、专门针对镇魂类力量特性凝聚的能量波动，巧妙地混杂在这片磅礴的心魇孢子雾海之中！

“无知孽障！区区污秽邪气，也敢近本座之身？！”墨渊冷哼一声，虽惊不乱。周身灰袍猛然鼓荡，一层凝实厚重、流淌着无数细微镇魂符文的灰蒙蒙光晕膨胀开来，如同绝对屏障，将汹涌而来的灰色孢子雾气牢牢隔绝在外一尺之处，不得寸进。镇魂之力运转，便要如同烈日融雪般，强行驱散这片污秽的能量雾海。

然而，就在他运转力量，心神与外界孢子雾海接触、试图将其净化驱散的刹那——就是那旧力刚发、新力未生的微妙瞬间——沈退精心准备的那股奇异干扰波动，恰好如同无声的次声波般精准传来！

这股波动极其微弱，若在平时，甚至难以撼动墨渊护体神光的万分之一。但在此刻，它就像一根最纤细的银针，恰好刺入了一个运转精密的齿轮组中最关键的那个衔接点！

嗤——！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不可闻的异响。墨渊那完美无瑕的镇魂防御光晕，因这内部力量运转被极其微妙地干扰了一下，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凝滞与涟漪！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粒微尘。

对于寻常修士，甚至对于绝大多数金丹修士而言，这丝涟漪都毫无意义，转瞬即逝。但对于墨渊这等专精神魂层面、每一分力量运转都要求绝对精准的绝顶高手而言，在全力施法与外界邪气对抗的当口，这一瞬间的、源自内部的细微凝滞，便是千载难逢、亦是致命的破绽！

一直通过菌网死死锁定他、将所有感知都提升到极致、等待着这唯一机会的沈退，动了！

“魔种……去！”

他凝聚起此刻所能调动的、超过大半的心神之力，混合着从地脉中抽取的最为精纯阴寒的死气，再融入自身对恐惧、绝望、疯狂的所有理解，最终压缩、锻造成一道凝练到极致、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恶毒与侵蚀力的——强化版心魇魔种！

这道魔种，如同潜伏在黑暗中最致命的毒蛇，如同跨越虚空的无形暗箭，顺着那镇魂光晕上稍纵即逝的细微涟漪，精准无比地、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那原本坚不可摧的护体灰光，甚至避开了墨渊本能警觉的神魂自主防御，瞬间没入其眉心祖窍之中！

“呃啊——！！！”

墨渊如遭九天雷霆轰击，身体猛地剧烈一震，周身稳定运行的灰光瞬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溃散！他脸上首次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极度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扭曲神色！眼中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又被无数疯狂滋生、光怪陆离的恐怖心魔幻象所充斥！

他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大的熔炉，又似被亿万根阴寒的毒针刺穿！镇魂之力在他体内因失去控制而剧烈冲突、反噬自身！那枚侵入的心魇魔种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放大着他内心深处或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与阴暗面！

他竟被一个他视为蝼蚁、视为邪魔的对手，用如此诡异阴毒的手段，直接伤到了神魂根本！甚至被强行种下了类似心魔根种的可怕东西！

“好……好孽障！”墨渊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惊怒与滔天的恨意。他强行运转镇魂殿秘法，勉强压下翻江倒海、几乎要崩溃的神魂，已然明白今日事不可为，自己竟在这阴沟里翻了船！他当机立断，再也顾不得任务，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灰影，就欲暴退遁走！

但在退走之前，他眼中狠厉怨毒之色一闪，并非攻向沈退所在的王座方向，而是猛地将一枚早已蓄势待发、原本用于封印地脉的镇魂钉，用最后的力量狠狠射出！目标直指下方地脉能量涌动的核心方向——那具刚刚帮助了沈退的水晶古骸的所在！

“封！”

那枚镇魂钉化作一道极致的幽暗流光，瞬间穿透层层岩壁，无视地脉能量的阻隔，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那具半融于地脉中的水晶古骸最为关键的脊柱节点之上！

嗡——！

一股强大的、专门针对古老残魂与异种能量的封印之力爆发开来，瞬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强行隔绝了古骸与周围地脉的大部分能量联系与意识交流，也彻底打断了沈退通过地脉获取其信息碎片的那个隐秘通道！

做完这泄愤兼阻断后手的一击，墨渊才猛地喷出一小口暗灰色的魂血，身形更加黯淡，如同受伤的夜枭，带着沉重的神魂创伤，狼狈不堪地向着矿坑之外急速遁去，眨眼便消失在黑暗的矿道尽头。

沈退并未追击，只是通过菌网冷冷地“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他缓缓松开了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王座扶手，感受着身下奔腾的地脉能量因那具水晶古骸被突然封印而出现的一丝滞涩与不畅。

地底空腔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万傀眼中魂火无声燃烧。

他赢了，惊走了强敌，保住了根基。但代价是暴露了更多底牌，损失了与古骸的联系，并且……彻底与镇魂殿这等恐怖势力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