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猎物上钩
琴如知是被窗棂间漏下的光斑烫醒的。
廉价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在地板上烙出块菱形的亮斑,随着日头升高慢慢爬到床脚。她睁开眼时,正对上床头柜那支派克钢笔——笔帽上的蓝宝石在晨光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像某种无声的诱饵。
帆布包被随意扔在床尾,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银色项链。琴如知伸手把它拽出来,丝绒盒子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打开盒盖的瞬间,银杏叶吊坠上的碎钻折射出刺目的光,晃得她眯起了眼。搭扣处的“L&Q”被摩挲得发亮,像是早就被人反复触碰过。
“借一晚的标记吗?”她对着吊坠轻笑,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林骁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昨晚在酒店露台,王曼妮的指甲几乎要戳到那枚戒指时,他手腕翻折的弧度带着不容错辨的抗拒。
床头的旧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条新短信。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很短:“老地方的工厂,今晚八点别迟到。”
琴如知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锁屏。她起身套上棉布长裙,对着裂镜梳头时,看见鬓角有根白头发。原主才二十岁,大概是被生活熬的。她拔掉那根白发,看着镜中苍白却眼神锐利的脸,忽然想起阿澈昨晚红着眼圈说的话。
“林家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少年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帆布鞋上沾着便利店的油渍,“我在报纸上见过林夫人,她看人的眼神像刀子。”
琴如知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像刀子才好,钝刀子割肉才最疼,她偏要试试这把刀快不快。
七点十五分,巷口的梧桐树影刚好遮住院子的半截墙。琴如知拎着帆布包站在门后,听见楼下传来宾利车的引擎声。司机的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她心尖上——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她计算好的节奏里。
“琴小姐,林先生让我来接您。”司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琴如知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晨光落在她肩头,棉布裙的褶皱里还沾着点洗不掉的旧渍,却被那条银杏叶项链衬得有了几分亮色。司机的目光在她脖子上停顿了半秒,很快低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宾利车的真皮座椅泛着淡淡的雪松香,和林骁身上的味道一样。琴如知蜷着腿靠在车窗上,看着巷口的老槐树往后退。树干上还留着原主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最高那道划在“158cm”的位置,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要长到170”。
“林先生说您喜欢叶芝?”司机突然开口,后视镜里的眼睛很亮,“他特意让人备了本精装版。”
琴如知转过头,看见副驾座位上放着本烫金封面的诗集。她伸手拿过来翻了两页,纸质细腻得不像书,倒像某种昂贵的艺术品。夹在书里的书签是片真的银杏叶,脉络被精心压平,边缘还沾着点细碎的金粉。
“替我谢谢林先生。”她把诗集放进帆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的玉佩碎片。红绳被摩挲得发毛,碎玉的棱角却依旧尖锐,硌得掌心发麻。
车驶进林荫道时,琴如知数到第七棵梧桐树,突然看见路边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扎着高马尾,手里举着块“林氏集团归还血汗钱”的纸牌,脸被晒得通红。宾利车经过时,女孩突然冲过来,被保镖死死按住。
“他们吞了我爸爸的工厂!”女孩的哭喊穿透车窗,“林夫人说过会还的!骗子!都是骗子!”
琴如知的指尖猛地收紧。林夫人?她看向司机,发现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跳了跳,却什么也没说。
林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像头沉默的巨兽,缓缓向两侧打开。喷泉在阳光下划出七彩的弧光,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站在台阶上,白手套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琴如知下车时,看见林骁站在玄关前的白玉兰树下,浅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手里把玩着那枚素圈戒指。
“等很久了?”她走上前,故意让裙摆扫过他的皮鞋。
林骁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项链,喉结动了动:“没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吊坠,指尖擦过她的锁骨,“我妈在里面等你。”
客厅里的水晶灯晃得人头晕。琴如知跟着林骁穿过走廊时,看见墙上挂着幅巨大的油画——林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站着年轻的林夫人,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画框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恰好是原主父亲出车祸的那年。
“阿骁带朋友来了?”林夫人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带着点笑意。琴如知转过头,看见她穿着香槟色旗袍,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镯子的水头极好,绿得像一汪深潭,和原主的玉佩碎片分明是同一块料子。
“琴小姐坐吧。”林夫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目光在她帆布包上转了圈,“听阿骁说,你父亲以前是做古董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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