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心魂不灭,琴剑长吟
葬魂渊的硝烟散尽已逾三月,可那股混杂着血腥、焦土与九幽寒气的风,仍在江湖的每一处角落低回。天剑宗的弟子们踏着碎冰与焦岩,在渊底的废墟中一寸寸搜寻时,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石砾,便是尚未完全消散的、属于那场终局之战的狂暴气息。
独孤南天以身化劫的地方,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即便三月风雨冲刷,那道沟壑里依然萦绕着煌煌天威的余韵,寻常弟子靠近便觉心神震颤,仿佛能听见正道领袖最后的怒吼。而游振枫与赵清莲消逝之处,更是连一片完整的衣角都未曾留下,唯有漫天星芒般的光点融入尘埃,随着风势掠过断壁残垣,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而哀伤的光。
青鸾婆婆是在战后第七日抵达葬魂渊的。彼时天剑宗的弟子们正跪在废墟前,对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土地叩首,新任的代理宗主——独孤南天最年幼的弟子林砚秋,正用颤抖的手将一柄断裂的长剑捧在怀中。那是天剑宗的镇派之宝,随独孤南天一同崩碎的“凌云剑”残骸。
青鸾婆婆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她并未像旁人那般垂泪,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空气中残存的能量涟漪。她的指尖触到一缕极寒的剑气时微微一顿,又在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琴音波动时,浑浊的眼眸里泛起微光。
“他们还在。”她轻声说,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砚秋猛地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茫然:“婆婆……您说什么?游前辈与女帝陛下,他们不是已经……”
“肉身是舟,心魂为楫。”青鸾婆婆转过身,目光落在渊底最深处,那里曾是祭坛的核心,如今只剩一个巨大的、不断逸散着空间乱流的黑洞,被鬼谷卜算子以星辰本源暂时封印,“舟楫可破,航向不灭。”
说罢,她缓步走向那片空间乱流最稀薄的区域,袖袍轻挥,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生机之力如潮水般铺开。那些在终局之战中被震飞的碎片,无论是墨陨剑崩裂的残片,还是九霄环佩琴散落的玉徽,都仿佛受到无形的指引,从废墟的缝隙里、焦土的掩埋中,甚至是悬浮在半空的尘埃里,缓缓向她汇聚而来。
最先飘到她掌心的是一块三寸长的黑剑碎片。那碎片边缘锋利如刃,通体漆黑,却在接触到青鸾婆婆指尖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鸣,像是困在深渊中的灵魂终于找到了一丝暖意。碎片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那是九幽剑气的余烬,即便是三月酷暑,也未曾有半分消融。
紧接着,一枚月牙形的白玉徽从一堆断木下飞出,稳稳落在黑剑碎片旁。玉徽温润,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九霄环佩琴上的装饰。玉徽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中残留着一丝淡金色的光晕,那是赵清莲燃烧血脉时,天言劫秘留下的印记。
青鸾婆婆将这两件核心碎片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又挥手招来其他零碎的残片——墨陨剑的剑柄残段、九霄环佩的琴弦铜轴,甚至还有几缕缠绕在碎片上的、近乎透明的丝线,那是赵清莲衣袍上的流苏所化。
“这些,便是他们心魂的寄托。”青鸾婆婆将所有碎片拢入一个古朴的木盒中,木盒内壁刻满了柔和的符文,“游振枫的剑骨虽化,九幽剑意却已与他的魂魄相融;清莲的血脉燃尽,但天言劫秘的共鸣,早已刻入她的魂灵深处。只要这些碎片还在,他们的意念便不会消散。”
林砚秋望着木盒,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可……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对吗?”
青鸾婆婆没有回答,只是将木盒递给林砚秋:“天剑宗乃正道砥柱,当守此信物,待来日有缘者悟其真意。”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天际,“至于回不回得来……世间事,哪有绝对的定论。”
数日后,青鸾婆婆带着部分碎片离开了葬魂渊,无人知晓她的去向。而另一部分核心碎片,则由林砚秋带回了天剑宗的凌云巅,供奉在新建的“英魂殿”中。
英魂殿建在凌云巅的西侧,没有雕梁画栋,只用最朴素的青石砌成,殿内空旷肃穆,正中的石台上,摆放着三个展台。左边是独孤南天断裂的凌云剑,右边是白凤锦那柄布满裂痕的焚寂刀,而居中的位置,便是青鸾婆婆留下的墨陨剑碎片与九霄环佩玉徽。
碎片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水晶罩中,黑剑残片与白玉徽相隔半尺,却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将它们连在一起。起初,天剑宗的弟子们只是每日按时擦拭,并未察觉异常。直到某个深夜,轮到林砚秋值守英魂殿时,他才第一次听见了那奇异的声响。
那夜月色如水,透过殿顶的天窗洒在水晶罩上,折射出清冷的光。林砚秋坐在石台前,对着三柄信物默默垂泪,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师父与游振枫、赵清莲并肩作战的画面。就在他悲恸难抑之际,一阵极轻微的“嗡鸣”声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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