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10章 优雅的终局

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着维里克残存的意识。

老师那只苍白的手掌悬停在头顶，指尖凝聚的毁灭性能量散发着灼热与死亡的气息，将维里克脸上干涸的血迹映照得一片惨白。

沉重的金属零件压着他的半边身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般的剧痛，右臂软绵无力，仿佛已不属于自己。

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维里克染血的嘴角，那个混合着痛苦、疯狂与冰冷算计的弧度，却在死亡阴影下凝固、放大。

他的瞳孔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涣散，却死死锁定着老师那只即将终结一切的手掌——以及，老师眼中那燃烧的、因彻底被激怒而更加危险的兴奋光芒！

就是这光！

这非人的、将生死搏杀视为终极享乐的扭曲光芒，如同闪电劈开了维里克混沌的脑海。

一个比剧毒飞镖、比刺耳噪音更加疯狂、更加亵渎、也更符合“游戏美学”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毒花，瞬间成型！

“呵…”维里克的声音从血沫中挤出，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刻意模仿着老师那独特的、带着慵懒嘲弄的尾音，“老师…您输了…”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老师的怒火！

“你说什么？！”老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毁灭性能量的波动更加狂暴！但他那灰蓝色的瞳孔深处，却因这突如其来的、荒谬的指控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愕和…被挑战权威的暴怒。

他追求的是掌控一切的游戏过程，维里克竟敢说他输了？！

“您教导我…玩乐高于生命…”维里克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气，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冰锥，直刺老师那非人的兴奋核心，“教导我…享受对手崩溃的…甜美绝望…”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在咀嚼着带血的玻璃渣：“看看您现在的样子…愤怒？失控？被一只…您口中的‘小老鼠’…逼到用出…棋盘外的力量？”

维里克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老师那只因强行压制毁灭能量而再次剧烈抽搐、电弧狂闪的能量化左手。

“您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呢？您追求的…‘愉悦’呢？”

维里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嘲讽：“您亲手点燃的混沌之火…现在…烧到您自己了！这场游戏…您玩砸了！您…输给了自己的规则！输给了…您亲手挑选的玩具！这难道不是…最彻底的…失败吗？！”

“住口！！！”

老师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彻底失去了所有优雅与掌控！

维里克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刺入了他最不容亵渎的领域——他对“游戏”的绝对掌控权。

他灰蓝色的眼中第一次燃烧起纯粹的、非理性的狂怒。悬在维里克头顶的毁灭之手因这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凝聚的能量几乎失控。

就是现在！

维里克眼中最后一丝伪装褪去，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冰冷的杀意！在老师因暴怒而心神剧震、力量失控的千分之一秒！

在废墟的掩盖下，他那只紧握着暗紫色能量水晶碎片的左手，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不是刺向老师，而是狠狠地将那枚棱角尖锐、浸透了自己鲜血、散发着狂暴不稳定能量波动的碎片，朝着老师那只因暴怒和力量反噬而疯狂闪烁、电弧乱窜的能量化左手——那最不稳定、最接近崩溃的源头——猛地投掷过去！

动作迅捷如电，毫无征兆！

“小畜生！！！”老师瞬间察觉，惊怒交加。

他下意识地想用那只凝聚毁灭能量的右手去阻挡，或者用空间力场去偏转。

但迟了！太迟了！

维里克选择的时机太毒！正是老师心神被言语冲击、力量因暴怒而濒临失控的瞬间！他的防御本能慢了半拍！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那枚染血的、蕴含着“万象之匣”狂暴逸散能量的水晶碎片，如同命运投下的骰子，精准无比地、深深地楔入了老师那只能量化左手手腕处——能量回路最为密集、也最为脆弱的关键节点。

维里克的鲜血与碎片中狂暴的异种能量，瞬间侵入了那精密而危险的系统。

嗡——！！！

一声仿佛来自深渊的恐怖嗡鸣骤然爆发！

老师那只能量化的左手，如同被投入超新星的核心。

暗紫色的能量回路瞬间被染血的异种能量点燃、引爆！不再是电弧闪烁，而是彻底失控的、毁灭性的能量洪流从手腕断点处疯狂喷涌而出！那光芒不再是紫色，而是狂暴的、吞噬一切的纯白！

“呃啊啊啊啊——！！！”老师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嚎。

那声音中蕴含着极致的痛苦、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被自己力量反噬的终极绝望。

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

他那只凝聚着毁灭能量的右手瞬间失去了控制，狂暴的能量失去约束，如同脱缰野马般在他身前轰然炸开！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冰冷的“游乐场”！狂暴的冲击波将维里克连人带身上的金属废墟狠狠掀飞，再次撞在远处的墙壁上！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爆炸的强光与烟尘缓缓散去。

冰冷的空间一片狼藉。金属墙壁被炸开巨大的凹坑，地面焦黑扭曲。

老师的身影倒在爆炸的中心点附近。

他的样子凄惨无比。那只能量化的左手，从手腕处齐根断裂。

断口处残留着狂暴能量灼烧后的焦黑痕迹，丝丝缕缕不稳定的暗紫色能量如同垂死的毒蛇般抽搐、逸散。

他俊美的脸庞被爆炸的冲击波擦过，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半边身体血肉模糊，昂贵的衣物化为焦炭碎片。

鲜血从他口鼻中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焦黑的地面。

他还没有死。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依旧睁着，但里面翻涌的再也不是掌控一切的傲慢与玩味，而是极致的痛苦、茫然、以及一种…维里克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虚无。

他看着自己断裂的能量手腕，看着这片被他视为“游乐场”的废墟，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失控”与“终结”的含义。

维里克在剧痛中艰难地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咳出大口鲜血，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野聚焦在老师那濒死的、凄惨的身影上。一种冰冷而扭曲的满足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席卷了他。

他扶着焦黑扭曲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强迫自己挺直脊梁。

他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个曾经如同神魔般掌控他命运的存在。

他停在老师面前。居高临下。如同老师曾经无数次俯视他一样。

老师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维里克染血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痛苦、愤怒、难以置信、一丝扭曲的…赞许？还有那深不见底的虚无。

维里克缓缓抬起自己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动作很慢，带着重伤后的颤抖，却努力模仿着老师曾经那种优雅从容的姿态。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老师，对着这片废墟，对着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疯狂游戏，缓缓地、极其郑重地——鞠了一躬。

一个标准的、带着刻骨铭心模仿痕迹的、属于“绅士”的鞠躬礼。

然后，他直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老师断裂的手腕。

他伸出手，不是去搀扶，而是探向老师那件焦黑破烂的马甲内侧——一个特制的、被能量保护得相对完好的暗袋。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而熟悉的触感。

他缓缓地、极其稳定地，从老师的尸体上，抽出了那张流转着暗紫色不祥流光的黑色卡片——“万象之匣”。

当他的手指真正握住卡片的瞬间，一股冰冷、狂暴、充满无尽诱惑与毁灭气息的洪流，如同蛰伏万年的凶兽，顺着他的指尖、手臂，狠狠冲入他的灵魂深处！

那感觉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令人颤栗的…共鸣！仿佛这力量本就是他灵魂深处缺失的、扭曲的另一半！

维里克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被那卡片上旋转的暗紫色几何图案所占据！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吸入那无尽的深渊漩涡！

卡片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嗡鸣，仿佛在欢呼着新主人的诞生。

卡片边缘的暗紫色流光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指，带来一种冰冷而亲昵的触感。

维里克站在原地，紧握着那张蕴含着宇宙至暗法则的卡片。

染血的脸上没有任何获得力量的狂喜，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被卡牌力量点燃的、与老师如出一辙的、令人心悸的扭曲幽光。

老烟斗的硬币早已不知遗失在何处。

冰冷的“游乐场”内，死寂无声。只有那张流转着暗紫色流光的黑色卡片，在维里克染血的指尖，无声地旋转着，散发着择人而噬的致命诱惑。

新的篇章，以最血腥的方式翻开了第一页，而深渊，才刚刚向他展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