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处。死寂如同凝固的尸蜡,沉甸甸地封死了每一寸空间。惨绿的桐油灯光在嶙峋的石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如同地狱恶鬼獠牙般的巨大阴影。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陈年霉斑、**药气、湿冷泥土以及……一股浓重的、如同铁锈般凝固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那血腥气并非来自伤口,而是从灵魂深处、从被撕裂的记忆里、汩汩涌出的……绝望与罪孽的气息!
陈景瑜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布满苔藓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钝响!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那点惨白如纸的死寂瞬间被一片足以焚毁一切的惊涛骇浪彻底吞噬!深陷的眼窝里!瞳孔因极度的惊骇与剧痛而骤然收缩!如同针尖!死死钉在苏晚那张枯槁惨白、却燃烧着滔天恨意的脸上!钉在她深陷眼窝里那两团足以焚毁地狱的烈焰之上!
养父……那封……血书!字字泣血!句句如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如同养父临终前……那口喷溅在他脸上、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鲜血!再次……狠狠浇在了他的灵魂之上!将他冰封多年的、如同坚冰般的心防!彻底凿穿!撕碎!碾成齑粉!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无声惨嚎!在他死寂的胸腔深处疯狂炸响!大股大股的酸水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猛地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咽了回去!齿缝间弥漫开浓重的铁锈腥气!枯槁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湿滑的石壁缝隙!指甲瞬间崩裂!混合着污泥和鲜血!留下道道深陷的血痕!
“苏景瑜——!”苏晚的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再次狠狠砸来!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钢钉!裹挟着足以焚毁五脏六腑的剧痛!狠狠楔进他破碎不堪的灵魂!“为荣华富贵!你认贼作父!害死养你的父亲(苏父)!害死我娘(王氏因流亡早逝)!更害死沈伯父——!”
她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步!枯槁的身影在惨绿幽光下如同索命的厉鬼!深陷的眼窝里!那点燃烧的烈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你可知……沈砚……被你父兄……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凄厉!如同孤狼啸月!裹挟着足以撕裂苍穹的悲愤与绝望!“怎配……流我苏家的血——?!!”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陈景瑜的颅腔深处再次炸响!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彻底炸得粉碎!苏晚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上!养父……母亲……沈世昌……沈砚……那一张张或慈爱、或威严、或痛苦扭曲、或枯槁如鬼的脸!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混乱一片的脑海中疯狂旋转!放大!扭曲!最终……定格在……一片刺目的猩红!和……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之中!
“不——!!!”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如同被剥皮抽筋般的嘶吼!猛地从陈景瑜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悸的绝望与恐惧!“我不是……我没有想害死他们……爹(苏父)……爹是意外……是意外啊——!!”
他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暴雨中即将碎裂的枯叶!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惊骇的火焰瞬间被汹涌而出的、滚烫的泪水彻底淹没!泪水如同决堤的熔岩!混合着脸上的冷汗和污迹!汹涌地冲刷而下!砸落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绝望的湿痕!
“陈家……他们逼我……逼我……”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枯槁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石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扭曲!青筋如同濒死的蚯蚓般狰狞暴起!“我……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
过往的记忆!如同被强行打开的、早已腐烂化脓的潘多拉魔盒!疯狂地涌出!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陈家!那个如同巨兽般盘踞的府邸!那个永远弥漫着冰冷算计和血腥气息的地方!陈父那双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睛!看着他时……永远带着一种……如同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工具般的……漠然与……算计!陈景璋那张跋扈嚣张、充满嫉妒与恶毒的脸!一次次将他踩在脚下!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还有……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威胁!恐吓!那些……足以让他和他珍视的一切……瞬间灰飞烟灭的……把柄!
而……养父……苏父……那张记忆中温润儒雅、总是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脸庞!那双严厉却充满慈爱的眼眸!手把手教他辨认药材!一字一句教他诵读医书!在他犯错时严厉的训斥!在他取得进步时欣慰的笑容……那些……那些早已被他刻意尘封、深埋心底最深处、不敢触碰的……温暖碎片!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冰冷麻木的灵魂上!带来一阵阵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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