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山那沾满生肉血水的狂笑和野兽般的咀嚼声,像是淬毒的冰锥,将赵秀琴最后一点侥幸彻底粉碎。她瘫坐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怀里的婴儿被父亲的狰狞和满口血腥吓得撕心裂肺地哭嚎,小脸憋得通红。那刺耳的哭声非但没有唤醒张铁山一丝人性,反而像油泼在烈焰上,让那赤红的眼睛里爆出更深更浓的凶戾!
“烦死了!”他猛地低头,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瞪着襁褓中的婴儿,那眼神不像看自己的孩子,倒像是看案板上待宰的肉畜,充满了暴虐与毁灭欲,“哭!再哭!再哭老子把你……”
一股从未有过的、足以冻裂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赵秀琴!母亲的本能像开闸的洪流,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是弹跳起来,将孩子死死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开那道非人的目光,踉跄着往后猛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紧闭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极致的惊吓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看向张铁山的目光,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如同看待恶鬼般的冰冷戒备。
张铁山被她的反抗刺激得更加癫狂,他狠狠吞下嘴里血红的肉块,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满足又令人作呕的吞咽声。他一手依旧抓着那块被撕咬得不成形状的生肉,另一只手猛地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卷沉重的、浸透了油污的铁链!
粗壮的、拇指粗细的铁链被他抓在手里,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如同毒蛇的信子甩动。
“挡老子发财路?想跑?!”他一步步逼近,巨大的阴影将角落里的妻儿完全笼罩。那铁链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老子让你们哪儿也去不了!等老子的宝贝出栏……你们就知道……老子的好了!”
他狂笑着,无视赵秀琴的绝望眼神和孩子濒临窒息般的哭喊,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赵秀琴拼命挣扎,指甲在他粗壮的小臂上划出几道血痕,但这点反抗在张铁山此刻如同妖魔附体的巨力面前,微弱得如同蚍蜉撼树。她被像拖拽破麻袋一样拖到通往卧房的门前。
“咣当!咔哒!”
沉重的铁链被甩上,粗大的铁锁扣下,发出冰冷决绝的宣告——囚禁!为了那血腥污秽的“财富”,他将自己的妻儿,锁在了这如同魔窟的家里!
门外,张铁山靠着门板喘着粗气,嘴里还残留着生肉的腥味,心中却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暴戾快感。门内,赵秀琴抱着哭得脱力、只剩下微弱抽泣的婴儿,无力地滑坐到冰冷的门槛上。门外铁链摩擦的余音还未散尽,那渗入骨缝的冰凉如同毒蛇缠绕。她背靠着紧闭的门板,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那个禽兽丈夫沉重的喘息,仿佛一头噬人的恶兽匍匐在门外。
然而,比门外的恶兽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这间被锁死的屋子!空气中,那股她无比熟悉的、属于张铁山的体味——汗臭、油腻、还有那如同腐尸般日益浓重的怪异气息——此刻被无限放大,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这气息不再是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某种被贪欲彻底异化的怪物!
她猛地想到了马小六——他那堆白森森、布满啃噬痕迹的碎骨,此刻仿佛就在这屋子的阴影里无声地堆积着!想到了老跛子——那只破布鞋上的补丁,像一只恶毒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她!更想到了那些数不清的、在老乞丐诅咒前后……无声无息消失在街头巷尾的流浪汉!
“喂了……喂了……”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浓重的血腥味,也无法阻止那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回响。那些身影,那些卑微的生命,都化作了后院猪圈里红眼魔猪的食粮!化作了案板上令权贵们趋之若鹜的“肥美”猪肉!而自己的丈夫……就是那负责投喂人肉的、行走在日光下的饕餮!一个用人血喂饱邪魔,再用猪肉换取金银的……披着人皮的魔鬼!
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猛地攫住她!胃部剧烈痉挛,她抱着孩子,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满腔的绝望和如同实质的恐惧在腹腔内翻搅。
不!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在这充斥着血肉冤魂和食人魔鬼气息的地方长大!一秒也不能!
黑暗的房间,只有窗户缝隙透进一丝丝微弱的月光。赵秀琴如同潜伏的母兽,将所有声音压到最低。她用湿布沾着水,一遍遍轻轻擦拭孩子被父亲恐怖面容惊吓出热度的额头,努力用自己的体温和细微的抚慰平息那小小的恐惧。孩子的哭声终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疲累地沉沉睡去。
时间在窒息般的死寂中缓慢爬行。屋外的动静渐渐小了,只剩下后院猪圈那边传来的、永无止境的撞击声和低沉嘶吼。张铁山粗重的呼吸声最终被鼾声取代——那是被贪欲和邪法撑起的、充满了不祥意味的睡梦。
就是现在!
赵秀琴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她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孩子紧紧缚在胸前,用布条缠牢,确保不会掉下。然后,她蹑手蹑脚地移到床边。这扇老旧的木窗,是唯一的生机!她屏住呼吸,指尖因为极度紧张而冰凉颤抖。一点,再一点……缓慢,轻柔……生怕发出一丝木头摩擦的“吱呀”声。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次细小的声响都让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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