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会那些故事 第275章 万象树5

Site-23的深层维护通道，是这座庞大地下设施的静脉与骨骼。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和陈年灰尘的味道，取代了生活区那虚伪的洁净。应急灯在头顶投下间断的光斑，如同垂死星辰的喘息。艾米莉·肖根据“同情者”灌输的坐标，像幽灵一样穿行在这片钢铁迷宫中。每一步都踩在监控盲区的边缘，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面对巡逻的安保或更糟的东西她自己无法想象的后果。

她的目标，是位于Sector-7-Gamma的一个废弃通讯中继站。“同情者”声称，那里有一条被遗忘的、直接连接至SCP-038主收容间能源线路的物理接口，能量流经那里会产生独特的“信息湍流”，能放大并稳定她的感知，让她能“安全地”触及树心。

“安全”。肖对这个词嗤之以鼻。在基金会，安全永远是相对的，通常意味着“暂时不会死”。但她没有选择。奥森的压力与日俱增，下一次“媒介实验”就定在四十八小时后。而利奥……在上一次强制探视中，他看她的眼神里，那种属于“弟弟”的温暖正在被一种纯粹的、好奇的观察所取代，仿佛她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特别有趣的实验样本。

中继站的门锁早已锈蚀，她用物理方式强行撬开。里面堆满了老旧的服务器机柜，线缆像藤蔓一样纠缠垂落。在房间最深处，她找到了那个接口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灰尘的电力耦合器，表面隐约可见基金会早期的鹰徽标记。按照指示，她将改装过的传感器 probe 小心地连接到一个暴露的测试端口上。

一股微弱但稳定的能量脉冲顺着线缆传来，传感器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滚动。她戴上经过特殊调谐的神经感应头带（另一项“同情者”提供的禁忌技术），深吸一口气，激活了协议。

瞬间，世界消失了。

不是黑暗，而是一种信息的洪流。她仿佛被抛入了一个由光与声构成的漩涡，无数破碎的图像、声音、触感、气味向她涌来一段模糊的童年记忆（不属于她），一份实验报告的残章，一声惊恐的尖叫，一阵苹果的清香，金属的冰冷触感，血肉撕裂的剧痛……它们是Site-23历史中所有接触过038的物体和生命留下的“回声”，是038数据库里的碎片化数据。

她稳住心神，像在风暴中操控一叶扁舟，沿着“同情者”给予的精神坐标，向洪流的源头那所谓“树心意识”艰难地溯游而去。

周围的噪音逐渐沉淀，碎片开始有序组合。她“看”到了一个景象：不再是收容间里那棵具体的树，而是一个巨大、 pulsating、由无数光丝构成的网络，如同一个神经丛，又像一片星云。每一根光丝都连接着一个模糊的光点那些是被复制过的物体，是曾在信息场中留下痕迹的存在。而在网络的中心，一个格外明亮、却带着冰冷非人质感的光点正在稳定地脉动，它延伸出的光丝异常粗壮，紧紧缠绕着另一个……正在逐渐失去色彩、与之同步的光点。

利奥。她不需要任何解释就明白了。那个正在被同化、被“固化”的，是利奥残存的本体意识。

她尝试将意念投向那个核心光点。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没有语言回应。一股庞大、古老、带着植物般缓慢却无比执着意志的感知流扫过她。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一切伪装，从童年时对弟弟的保护欲，到成为研究员的野心，再到对利奥病情的绝望，以及最终触碰038幼枝的那一瞬间的决绝……所有这一切，都被无情地阅读、分析、归档。

然后，一个“概念”直接在她意识中成形，并非声音，而是纯粹的信息：

【生长。完整。吞噬碎片，补全蓝图。个体是噪音，模式是永恒。】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从核心光点传来。它不是恶意，而是一种纯粹的、如同引力般的“吸纳”本能。038想要将她这个与它产生了深刻连接、拥有独特信息的个体也变成它网络中的一个节点，一个更明亮的“回声”。光丝向她缠绕而来，冰冷的信息流开始冲刷她的自我认知，试图将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艾米莉·肖”解构、编码、同化……

“不！”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扯碎的瞬间，一股外来的、强大的干预力强行切入！如同在洪流中投下了一块巨岩，暂时阻断了038的同化。

“稳定你的频率！跟着我撤回！”

是“同情者”的声音，直接在她混乱的思维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虚弱？

肖用尽全部意志力，遵循着那个声音引导的“路径”，猛地将自己的意识从信息洪流中拔了出来！

她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从一个无底的深海挣扎回水面，浑身被冷汗湿透，神经感应头带冒出细微的电弧，烧焦的气味刺鼻。眼前的废弃中继站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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