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九霄重生 第109章 藏经阁偶遇

“过目不忘”的能力如同为云昭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让她在信息的荒漠中看到了绿洲的轮廓。整理废弃库房的那几日，她如同饥饿的旅人，疯狂地汲取着那些被世人遗弃的知识碎片。草药图鉴、矿物特性、基础阵法原理、乃至一些残缺的地理志异……海量的信息被分门别类地镌刻在脑海深处，构建起一个虽不完整却远超当前身份认知的知识体系。

然而，库房的“宝藏”终究有限，且多为基础甚至过时的内容。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掌握更高阶的功法秘闻，乃至探寻凤凰血脉与幽冥殿的奥秘，她必须接触更核心的典籍。而整个青鸾宗，藏书最丰、禁制最严的地方，莫过于位于内门核心区域的藏经阁。

那地方，绝非她一个杂役弟子可以踏足。甚至靠近外围，都可能引来巡查弟子的盘问。

机会，有时来得猝不及防。

这日清晨，云昭刚结束寅时的烧火任务，正准备去清扫东区茅厕，却被李头叫住。

“你，丙末三七！”李头用油乎乎的围裙擦着手，指着墙角一堆码放整齐的干柴，“藏经阁后厨今日要添柴火，人手不够，你把这车柴送过去。记住，送到外围杂役交接处就行，不准往里闯！误了事，扒了你的皮！”

云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麻木顺从的样子，低声道：“是。”

藏经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虽然只是送到外围，但已是难得靠近的机会。她可以借此观察藏经阁周围的环境、守卫分布，甚至……或许能远远瞥见阁内的一角。

她拉起那辆堆满干柴的简陋板车，沉甸甸的，对于她瘦弱的身体来说颇为吃力。她咬紧牙关，弓着背，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内门方向拉去。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底层弟子的艰辛。

越靠近内门，环境越发清幽。灵气明显浓郁了几分，路旁的草木也更加葱郁精神。偶尔有身着整洁外门服饰甚至气度不凡的内门弟子路过，看到她这身灰扑扑的杂役服和沉重的板车，大多投来漠然或略带嫌恶的一瞥，随即匆匆走开，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他们的眼睛。

云昭低着头，目不斜视，将所有注意力都用在拉车上，同时也将神识收敛到极致，如同最普通的凡人。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一丝对周围环境的好奇或对灵气的敏感。

穿过几道月亮门，绕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尽头，一座巍峨古朴的七层塔楼矗立在晨雾中，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隐隐有灵光流转，散发着一股庄严厚重的气息。正是藏经阁！

即使相隔甚远，云昭也能感受到那塔楼周围布下的强大禁制波动，令人心生敬畏。阁楼入口处，有身着执法堂服饰的弟子肃立守卫，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她按照指示，将板车拉向广场西侧的一处偏僻小院，那里是专门负责藏经阁日常杂役的交接点。几个同样穿着杂役服、但气色明显比丙字院的人好些的弟子正在忙碌。云昭默默将柴火卸下，由他们验收后，便算完成任务。

她拉着空车，准备原路返回。就在她转身，即将走出小院门口时，异变陡生！

藏经阁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玄奥符文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一道身着朴素灰色道袍的身影，缓步从中走出。那人身形清瘦，面容平和，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穿人心。周身气息沉静内敛，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正是清玄师太！

云昭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这位宗门地位尊崇的长老相遇！前世模糊的记忆中，清玄师太虽不算苏明婳一党，但也并非易于亲近之辈，且修为高深，眼光毒辣！

绝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电光火石之间，云昭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她立刻低下头，将身体缩得更紧，脚步放得更慢，甚至刻意让空板车的一个轮子碾过一块小石子，发出“咯噔”一声轻响，车身也随之晃了晃，显得她更加笨拙和吃力。她将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死死压制，气息收敛得如同顽石，脸上努力挤出几分因为劳累和紧张而产生的苍白与惶恐。

清玄师太步下台阶，目光随意地扫过广场。她的视线似乎并未在任何地方停留，如同清风拂过水面。然而，就在掠过西侧杂役院门口那道拉着空车、低头蹒跚的瘦小身影时，她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那停顿极其短暂，短暂到仿佛只是错觉。但云昭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透过皮囊，隐隐触及灵魂深处。

云昭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强行稳住心神，不敢有丝毫异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片刻，依旧维持着那副资质鲁钝、灵力微弱、因偶遇大人物而惶恐不安的杂役弟子模样。她甚至故意让脚步踉跄了一下，显得更加狼狈。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那道目光移开了。清玄师太仿佛只是无意中瞥见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杂役，并未放在心上，继续缓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广场另一端的廊道中。

压迫感骤然消失。

云昭这才刚微微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她不敢停留，拉着空车，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藏经阁区域。

直到重新回到嘈杂的杂役区，感受到周围熟悉的气息，云昭才感觉那股冰冷的寒意渐渐从脊背上褪去。她靠在板车辕上，微微喘息，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清玄师太……她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那瞬间的停顿，是巧合，还是……试探？

云昭无法确定。元婴修士的感知远超她的想象。或许，她只是对一个出现在藏经阁附近的陌生杂役有一丝本能的好奇？又或许，她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比如自己过于内敛的气息，或是灵魂深处那丝难以完全掩盖的、不同于常人的底蕴？

无论如何，这次偶遇都给她敲响了警钟。宗门之内，藏龙卧虎，绝不能有丝毫大意。她的伪装必须更加完美，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同时，这次经历也让她对清玄师太有了更直观的印象。那份深藏不露的威严，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这位长老，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是敌是友，目前犹未可知。

拉车返回丙字院的路上，云昭的心情复杂。既有险些暴露的后怕，也有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渴望。藏经阁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想要触及其中的奥秘，她还需要更强大的实力和更周密的计划。

将板车交还后，她拿起扫帚，走向东区茅厕。熟悉的污秽气息扑面而来，但她此刻的心境却与往日不同。尘埃之下，潜龙蛰伏，心向九霄。这次藏经阁外的短暂一瞥，如同在深井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路，还很长。但方向，似乎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