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九霄重生 第108章 过目不忘

魔道符文带来的寒意尚未在心头完全散去，云昭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劳役分配。或许是刘管事觉得上次的“清扫不净”惩罚效果“显着”，云昭愈发显得逆来顺受，这次竟给她派了个相对“轻松”的活儿——整理杂役区堆放废弃物品的库房。

这库房位于丙字院最深处，是一间比杂役宿舍更破败的土坯房，里面堆满了不知哪个年月遗留下来的破烂家什、损坏的农具、以及一些早已被虫蛀鼠咬、散发着一股浓重霉味的废旧书籍和卷宗。平日里根本无人问津，只在需要腾挪地方时，才会派人进去粗略打扫一下。

对寻常杂役而言，这无疑是个苦差事，灰尘漫天，蛛网密布，还要忍受难闻的气味。但云昭接到指派时，心中却微微一动。杂乱、废弃、无人关注……这样的环境，往往可能隐藏着一些被遗忘的信息。而且，远离人群，也意味着更多的自由和隐秘。

她拿着刘管事给的钥匙（其实锁头早已锈蚀，一推就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纸张腐烂气息的浊浪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用袖子掩住口鼻。

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败的屋顶缝隙和墙洞射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杂物堆积如山，几乎无处下脚。

云昭没有急于整理，而是先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光线和气味，同时神识悄然扫过整个空间。确认没有活物或其他异常后，她才挽起袖子，开始从门口慢慢清理。

过程枯燥而缓慢。她先将一些大型的、明显无用的破损家具挪到一边，清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走道。然后是那些锈迹斑斑的农具，被她分门别类堆到角落。最后，才是那些堆积在角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的书籍和卷宗。

这些书籍大多是最基础、最普通的货色，甚至算不上功法秘籍，多是些《青鸾宗弟子行为规范》、《基础草药辨识（残卷）》、《低阶符箓绘制入门（缺页）》之类的启蒙或常识性读物，而且大多破损严重，字迹模糊。

云昭原本并未抱太大希望，只是习惯性地随手翻看，检查是否有夹带或特殊标记。她拿起一本封面几乎烂没、纸张泛黄发脆的《百草图鉴（杂役版）》，随意翻开一页。上面用简陋的线条画着一种名为“凝血草”的常见草药，旁边配着几行歪歪扭扭的文字说明其形状、习性及最基本的止血功效。

她目光扫过，正准备合上，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页上的所有信息——那粗糙的草药图形，每一根线条的走向，旁边文字的大小、位置、甚至某个笔画因印刷不清而产生的模糊边缘，以及那寥寥数语的说明——都如同用刻刀一般，清晰地、分毫不差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不是记忆，更像是……复制！仿佛她的眼睛变成了一面镜子，瞬间将所见的一切，完美地映照并存储了下来！

云昭猛地愣住了，拿着书页的手僵在半空。她下意识地闭上眼，脑海中那幅“凝血草”的图鉴和文字说明，竟然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连最细微的毛刺和墨点都历历在目！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快速翻到另一页，是一种名为“宁神花”的草药。同样，目光扫过的瞬间，所有信息再次被瞬间“刻印”入脑！她甚至能“看”到脑海中那朵宁神花花瓣的细微锯齿，以及说明文字中某个错别字的准确位置！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个尘封已久、几乎被遗忘的前世记忆碎片，骤然闪过脑海！

前世临死前，她被苏明婳逼至绝境，双目被毒粉所伤，剧痛钻心，视线模糊。在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她似乎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激发了，与某种冥冥中的存在产生了共鸣……那是凤凰血脉在濒死时的最后挣扎？还是……

凤凰眼！传说中凤凰一族拥有洞悉万物、过目不忘的神异能力！难道当时，她濒死的灵魂在极端情况下，意外融合激活了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凤凰眼本源？

这个猜测让云昭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立刻开始验证。她不再随意翻看，而是有目的地寻找那些信息量更大、更复杂的页面。

她找到一张描绘了数十种基础草药形态的汇总图，密密麻麻，图形相似，极易混淆。目光缓缓扫过——成了！所有草药的形状、名称、在图中的相对位置，瞬间清晰印入脑海，如同镌刻！

她又找到一本残缺的、记载着数百种低阶材料特性的大部头，字迹潦草，页面污损。她一页页快速翻阅，目光所及之处，文字如同流水般涌入脑海，被分门别类地储存起来，没有丝毫混乱或遗漏！

过目不忘！真的是过目不忘！

狂喜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但很快就被更深的理智压下。这能力来得太是时候了！在如今信息闭塞、资源匮乏的杂役处境下，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她可以借此疯狂汲取知识，弥补前世今生的认知空白，为未来的修炼和谋划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同时，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能力越强，越容易暴露。必须更加小心地隐藏，绝不能让人察觉分毫。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绪。环顾这间堆满“废品”的库房，眼神变得无比炙热。在别人眼中，这里是垃圾堆；但在她眼中，这里俨然成了一座尚未开发的宝藏！

她不再急于整理，而是开始有计划地“扫荡”这些废弃书籍。她专挑那些关于草药、矿物、基础阵法、大陆风物志、甚至是一些杂闻野史的残卷。动作依旧显得慢吞吞，像是在漫无目的地翻捡，但每一次目光的停留，都是一次高效的知识掠夺。

灰尘沾满了她的脸颊和双手，霉味刺激着她的鼻腔，但她浑然不觉。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间飞逝。当夕阳的余晖透过墙洞，将库房染成一片昏黄时，云昭已经“翻阅”完了小半的书籍。她的脑海中，多了无数关于这个世界的零碎却宝贵的认知。

她小心地将翻动过的书籍恢复原状，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才拖着看似疲惫的身躯，锁上库房大门，返回住处。

躺在通铺上，其他杂役的鼾声已然响起。云昭却毫无睡意，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如同翻阅书页一般，回顾着今日记下的所有内容。那些繁杂的信息，如同温顺的绵羊，在她意识的驱赶下，井然有序地排列、归类。

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在她嘴角悄然浮现。

蛰伏于尘埃，却拥有了窥探天地的眼睛。这或许是命运对她重生以来，所承受苦难的第一份馈赠。而她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这份馈赠，在无人知晓的暗处，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知识之网，静待风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