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蘑菇屋的头几天,张艺兴觉得自己像是被硬生生剥离了一半的灵魂。繁华的都市,喧嚣的行程,密集的闪光灯,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只有口袋里那个素雅香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宁神香气,和手机相册里偷拍的、她在晨光中侧影的照片,才能让他从这种失重感中稍稍抽离,确认那段桃花源般的日子并非梦境。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那首名为《月光》的歌曲的最终制作中。录音棚成了他临时的避难所,他将所有的思念、爱恋、以及离别时那股无处安放的躁动,全都倾注在了音符里。旋律比在蘑菇屋时更加丰满,编曲也更加精致,但他总觉得,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那个能赋予这首歌灵魂的、清越空灵的女声和声。
他尝试了几个合作过的优秀女歌手,她们技巧娴熟,音色优美,却始终无法达到他心中那个理想的效果。那不是技巧的问题,是一种……感觉,一种独属于她的、清冷又温柔的气质,融在声音里。
经纪人看着他日渐焦灼却不肯妥协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艺兴,你知道的,时间不等人。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先用备选方案?”
张艺兴盯着控制台上跳跃的音轨,脑海中却浮现出她在星空下说“我等你”时的沉静眼眸。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再等等。”
他需要她。不仅仅是这首歌,而是他的整个世界,都需要她那轮月亮来照亮。
就在张艺兴几乎要陷入创作瓶颈的焦灼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何炅。
他几乎是秒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何老师!”
“艺兴啊,”何炅带笑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活动现场,“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张艺兴连忙道,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何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何炅语气轻松,“就是我跟黄老师,还有子枫,今天在北京有个活动,刚结束。想着你好久没见子枫了,她念叨你呢,晚上要不要一起聚个餐?地方都定好了,就我们几个。”
张艺兴的心跳陡然加速,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他死死压住,喉咙发紧,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就,就我们几个吗?”
电话那端,何炅停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了然的低笑,那笑声里的意味让张艺兴的脸颊瞬间开始发烫。
“哦——你说浅浅啊?”何炅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她啊……本来是不来的,说是有别的事。不过呢……”他拖了个长音,吊足了胃口,“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特别像她的人,就在我们活动场馆附近……诶,你说巧不巧?”
张艺兴的呼吸瞬间窒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狂跳起来。他几乎能听到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何老师!地址!把聚餐地址发给我!”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何炅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加开怀:“行行行,发你了。不过艺兴啊,我们这边活动还没完全散场,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过去,你要是来得早,可能得等……”
“没关系!我等!”张艺兴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甚至忘了跟经纪人打声招呼。
一路飞驰,张艺兴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他按照何炅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隐于闹市、格调雅致的私房菜馆。推开沉重的木门,侍者引领他走向预定的包厢。
走廊幽静,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就在侍者为他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隔壁包厢的门也恰好从里面被拉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张艺兴下意识地侧头望去。
然后,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隔壁包厢门口,白浅正站在那里,似乎也是刚刚到达。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气质清冷干练,与蘑菇屋里那个穿着棉麻长裙、在炊烟间忙碌的身影判若两人,却同样……不,是更加耀眼,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呼吸和心跳。
她也看到了他,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随即,那讶异化为了然,然后,一点点,漾开细微的、如同春水破冰般的涟漪。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却足以让张艺兴整个世界都亮起来的弧度。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走廊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独设的追光。
“你……”张艺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的低唤,“浅浅……”
白浅看着他这副完全呆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她朝他微微颔首,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清越平静:“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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