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丶混沌纪元 第83章 古鳞秘忆，归途星启

偏殿内，死寂如墓。

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堆刚刚散架的、失去了所有魂火波动的幽蓝蛟骨，证明着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近乎神迹般的逆转。

温暖的光芒渐渐从启手中的碎片上敛去，重新变回那四块看似古朴无华的金属。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种抚平一切怨愤悲伤的安宁余韵，以及启手中多出的那枚蔚蓝水滴鳞片，诉说着并非幻觉。

林风、吴铭、赵莽、柳依依四人，依旧保持着戒备或攻击的姿态，如同四尊僵硬的雕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茫然。

结束了？ 那条气息恐怖、堪比化神、怨气冲天的上古蛟魂，就这么……被净化了？被超度了？ 不是被打败，不是被驱逐，而是被一种温暖到极致的力量，抚平了万古的怨怼，自行消散了？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手中蔚蓝鳞片的青衫少年身上。

这一次，启动用的不再是那令人恐惧的、抹杀一切的“寂灭”，而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充满了生机与安抚的“净化”之力。这力量同样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却不再令人感到冰冷和恐惧，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温暖与神圣。

“启公子……您……没事吧？”柳依依最先回过神来，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连忙上前仔细查看启是否有恙。

启抬起头，晃了晃手中的蔚蓝鳞片，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喜悦：“没事。它给了我这个。它不难受了，睡着了。”他的语气，仿佛只是安抚了一个哭泣的孩子，并得到了对方赠送的糖果。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那堆枯骨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无论这蛟魂生前是敌是友，万古执念得以解脱，总是一桩功德。他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那庞大的死灵怨气确实已经彻底消散，只剩下最纯粹的骸骨材料本身。

“这枚鳞片……”吴铭也凑上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启手中的蔚蓝鳞片，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无比的水系本源之力和一种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似乎与那些金属碎片同源，但表现形式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生物本源所化？”

启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将这枚鳞片也贴肉收起。当鳞片接触到他皮肤的刹那，与另外四块金属碎片立刻产生了更加紧密和谐的共鸣，一股清凉温润、却又浩瀚无边的能量缓缓流淌开来，让他感觉非常舒服。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第五块“碎片”的融入，他心间那副残缺的星图骤然变得清晰了数倍！更多的细节被补完，那条通往东南方向的路径愈发明确，甚至隐约标注出了几个模糊的、可能是中转或关键点的星辰坐标！

而星图中央那个代表着“归处”的古老印记，也愈发凝实，传递出的召唤感强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路，更清楚了。”启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星图的变化，小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有很多星星……在指路。家……还在很远的地方，但是，能感觉到了。”

他的话语，再次让林风等人心神震动。这意味着，启的“寻家”之路，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真的有了一张来自这些神秘碎片的“星图”指引！这背后的意义，细思极恐！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林风当机立断，“方才动静不小，虽在江底遗迹，难保不会引来其他窥探。而且，这遗迹总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

众人深以为然，这地方虽然可能还藏着其他宝物，但也必然伴随着未知的巨大风险。方才一条蛟魂就如此难缠，若是惊动了更可怕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原路退出偏殿时，异变再生！

启怀中那枚刚刚收起的蔚蓝鳞片，突然自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并且变得滚烫！与此同时，地上那堆幽蓝蛟骨的某一块脊椎骨上，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与鳞片形状完全契合的凹槽，也同步亮起了微光！

“咦？”启停下脚步，疑惑地摸了摸发烫的鳞片。

那凹槽中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受到了鳞片的召唤，最终，一道虚幻的、由光影构成的、缩小了无数倍的幽蓝蛟龙虚影，缓缓从那块脊椎骨中升腾而起！

这虚影不再是之前那充满怨念的狰狞模样，而是显得祥和而疲惫，它深深地看了启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感激、释然，还有一丝……托付？

随后，它仰首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吟（意念），一股庞大的、残缺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入启的脑海！

“啊！”启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猛地抱住了头，小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无数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画面和信息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现！

——滔天的巨浪撞击着黑色的悬崖，天空被撕裂，燃烧的星辰如同雨点般坠落！ ——无数形态各异、强大无比的生灵在厮杀，法术的光芒撕裂大地，巨兽的咆哮震碎苍穹！ ——巨大的、闪烁着星光的金属造物（与碎片材质类似）在战场上崩解、坠落！ ——一条庞大无比的蓝色蛟龙（远比刚才那条强大）在星空中悲鸣，它的身躯被一道恐怖的黑色裂缝吞噬大半，一枚染血的鳞片和几块崩飞的金属碎片随着它的挣扎散落向四面八方……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沉沦，怨恨，等待……

那是这条上古蛟龙残魂中，关于它死亡瞬间、关于那场恐怖战争的零星记忆碎片！

信息流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息之后，那蛟龙虚影缓缓消散，仿佛彻底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地上的骸骨也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真正平凡。

启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晰起来。

“启公子，您怎么了？”柳依依焦急地问道。

启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复杂而沉重的色彩，他努力消化着那些破碎的画面，喃喃道：“看到了……很大的战争……天破了，星星掉下来……好多……都死了……它很疼，很害怕……”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地上的骸骨，“它和我的碎片……是从一个很大的、会发光的东西上，一起掉下来的……”

虽然表述依旧破碎，但林风等人却听得心神狂震，寒意彻骨！

上古大战！天穹破裂！星辰坠落！ 这些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传说中的末日景象，竟然可能是真实的？！ 而这些神秘碎片的来源，竟然可能与一场如此恐怖的浩劫有关？甚至可能是某个巨大造物（启所说的“会发光的东西”）的一部分？

那条蛟龙，恐怕就是那场大战的受害者与见证者！它的怨念，不仅源于死亡，更源于那场浩劫本身的恐怖！

“启公子，您……还能看到更多吗？关于那场战争？关于碎片的来源？”吴铭声音干涩地问道，这信息太重要了。

启摇了摇头，小脸有些苍白：“很多……乱七八糟的……看不清了……只有很多火，很多黑缝缝（空间裂缝），还有……很响很响的爆炸声……”

看来只是接收了一些最强烈的记忆碎片。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们对前路的认知，蒙上了一层更加厚重和危险的阴影。他们寻找的，不仅仅是启的“家”，更可能牵扯到一段被埋葬的、足以毁灭世界的恐怖历史！

“此事绝不可外传！”林风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扫过众人，“否则，必将引来弥天大祸！”

众人凛然应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他们不敢再在此地停留，迅速沿着原路退出偏殿，穿过巨大的骸骨森林，回到了那片有着水幕天穹的主遗迹空间。

然而，就在他们寻找来时那个“出水”的漩涡通道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个通道……竟然消失了！

脚下的白色沙砾依旧，头顶的水幕天穹依旧波光流转，但之前将他们吸入此地的那个巨大漩涡入口，却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么回事？出口呢？”赵莽急了，挥舞重锤砸向旁边的黑色殿壁，却只砸下几点碎屑，那材料坚硬得超乎想象。

吴铭脸色难看地检查着罗盘和周围环境：“麻烦了……我们可能触发了某种机制，或者那个入口本就是随机出现、定时开启的！现在它关闭了！”

被困住了！ 在这不知多深的江底遗迹之中！

众人心情顿时沉入谷底。这遗迹虽大，但总有尽头，若是找不到出口，他们迟早会耗尽灵力和补给！

就在众人焦急之际，启却再次闭上了眼睛。他怀中的五块“碎片”（四金属一鳞片）发出柔和共鸣，心间那副清晰的星图缓缓旋转。

这一次，星图不再仅仅指向东南方向，而是在这片遗迹区域的某个角落，点亮了一个细微的、之前未曾注意的光点！

“那边，”启指向遗迹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被巨大珊瑚和沉船残骸掩盖的角落，“那里……有路。很微弱，但是……能出去。”

碎片的指引，竟然还包括了脱离困境的生路？

众人又惊又喜，连忙跟着启来到那处角落。拨开厚厚的珊瑚和淤泥，后面果然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人工开凿的狭窄隧道！隧道幽深不知通向何方，其中流淌着微弱的水流，散发出与外界江水相连的气息！

“太好了！”柳依依喜出望外。

“这隧道……似乎是上古时期遗留的逃生密道？”吴铭观察着隧道壁上的古老刻痕。

没有犹豫，林风率先钻入隧道，众人鱼贯而入。隧道内潮湿阴暗，蜿蜒向上，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水声！

哗啦！ 几人从一处极其隐蔽的江底岩缝中钻出，重新回到了浑浊汹涌的沧澜江水中。回头望去，那片巨大的遗迹已然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仿佛一场幻梦。

青玉舟再次被取出，众人登上飞舟，都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然而，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

极高极远的苍穹之上，那枚刚刚完成自我修复、恢复监视功能的“星辰”法器，其光滑如镜的表面，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故障。

而是因为它捕捉到了一段从极其遥远的东南方向、通过某种超越现世理解的方式、直接映射到启手中碎片星图之上的、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加密星象波动！

那波动，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带着明显的人工编排痕迹，其内容经过“星辰”法器的急速破译，化为一行简短的信息，瞬间传回星陨阁秘殿：

“归途坐标确认：南荒古域，陨星山墟。” “星枢反应增强，‘门’之波动已检测。” “先行者已苏醒。‘归途计划’，最终阶段，启动。”

星陨阁主看着光幕上破译出的信息，脸上露出了狂热而期待的笑容。

“种子已经播下，道路已然指明。圣子，请加快您的脚步吧……‘家门’，即将为您敞开。”

他缓缓起身，周身星袍无风自动。

“传令：‘星炬’预热，‘巡天之眼’权限提升至最高！所有‘归途’序列成员，向陨星山墟集结！”

“让我们，恭迎圣子归来！”

巨大的星轨仪发出轰鸣，无尽的星光开始向秘殿汇聚。

一场围绕“归途”的巨大风暴，终于彻底显露出它狰狞的轮廓。

而江面上的青玉舟，对此仍一无所知，正沿着启指引的、通往陨星山墟的方向，加速驶去。

第8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