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这个走阴人 第312章 无形的涟漪

王复生目送首辅的车队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回府。他对候在一旁的顾管家吩咐道：“让大家都回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顾管家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安排。

独自回到客厅，王复生环顾四周，忽然有些无所适从。午后的紧张、傍晚的忙碌都过去了，此刻府里格外安静，他反倒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了。

他哪里知道，这竟是他未来两年里最后一段悠闲时光。更不知道的是，此刻琴岛市的高层圈子里，他的名字正以各种方式被反复提及。

“查清楚了吗？这个王复生到底是什么背景？”

“首辅专程去他家用餐，还拍了肩膀……”

“听说他府上的排场很不一般……”

这些议论王复生一概不知。若是知道了，他定会觉得好笑：“不就是请长辈吃了顿家常便饭吗？老爷子拍拍肩膀，那是长辈对晚辈的鼓励，你们想太多了。”

可他错了。大错特错。

首辅身为国家最高阶，每一个举动都经过深思熟虑，都有着深意。那个看似随意的拍肩动作，在官场中人看来，分明就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这个人，我罩着了。

就在王复生还在琢磨明天要不要约杨小白出去骑马时，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改变。从这一刻起，他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低调自在的日子了。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再说首辅这一头。专机抵达京城时，夜色已深。虽然首辅自觉精神健旺，状态比出行前好了不知多少，但按照既定规程，办公厅主任还是放心不下，坚持请来了首辅的专职医疗保健团队，为他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护保健组的专家们看着手中的报告，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几位资深医生低声交换着意见，最终，专家组组长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向首辅汇报：“首长，这……这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您之前一直偏高的血压和血糖指标，现在完全回到了正常范围；颈动脉斑块有明显缩小；长期困扰您的慢性胃炎相关指标也大幅改善；连骨密度检测都显示您的骨质疏松情况有了显着好转。

他翻动着报告，继续道：特别是心脏功能，超声显示射血分数提升了近百分之十，心肌供血明显改善。这些我们长期跟踪、依靠药物和保健方案维持的慢性问题，现在全都出现了显着的好转，甚至可以说是逆转。

出于医学工作者的严谨，他没有使用这个词，但脸上的震撼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紧接着建议：我们之前给您开具的降压药、降糖药和胃黏膜保护剂，现在看来都可以全部停止了。

一旁的办公厅主任，这位负责首辅日常事务的大管家，闻言谨慎地追问：组长，是否需要再服用一段时间巩固一下？骤然停药会不会有反复？

专家组组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主任，真的没有必要了。首长现在的身体状况，各项关键指标都恢复到了非常理想的水平，特别是肝脏和肾脏功能指标比之前还要好。身体自身的调节机能已经被充分激活。再继续用药，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增加肝肾的代谢负担，得不偿失。

首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完专家的汇报，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之色。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既然这样，那就按专家组的意见办。另外，麻烦你们，现在也给高秘书和王正同志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医疗组立刻依言为高秘书和王副主任进行了同样细致的检查。结果如出一辙，两人体内那些因长期高强度工作、精神压力积攒下的“老毛病”和潜在健康风险，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身体状况焕然一新。当然，医生们也客观地指出，这种“改善”并非一劳永逸，如果他们未来依旧维持那种“拼命三郎”式的工作节奏和不规律的生活，健康问题依然可能再次出现。但无论如何，此刻的检查结果，已经足够令人惊喜。

这个结果让首辅心中大定，更是由衷地感到高兴。身体的轻健为他注入了更多的精力。他并没有多做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案头还有堆积如山的文件等待他批阅。

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首辅对紧随其侧的高秘书吩咐道：“高秘书，精炼工厂项目是重中之重，关乎国计民生和未来的能源战略。筹备组的成立工作，必须再加快进度，尽快提上最高决策议程，协调各方资源，确保项目早日落地。”

“是，首长，我立刻着手推进。”高秘书立刻应道，声音中也带着一种觉得自己还能再干八个小时的干劲。

首辅的专机离开琴岛约一个小时后，市委大楼一间小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荣书记、江市长和主管工业的孟怀瑾副市长三人，正关起门来开一个小会。

荣书记首先发言，基调很高，说的是一套完全符合规范、甚至可以原样登上本地新闻版面的官话：“这次首辅亲临琴岛调研指导，充分体现了中枢对琴岛发展的高度重视和殷切期望。我们一定要深刻领会、认真贯彻落实首辅的重要指示精神，牢牢把握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聚焦科技创新，优化产业布局，进一步激发市场活力，全力推动琴岛经济社会发展再上新台阶……”

江市长接着表态，语气沉稳：“荣书记说得是。我们政府这边一定坚决贯彻市委的部署，将首辅的指示要求细化、具体化，尤其在打造一流营商环境、培育壮大高新技术企业集群方面，要拿出更实的举措，见到更大的成效。”

孟怀瑾副市长也紧随其后，内容更具体些：“是的，特别是在首辅重点关注的董家口园区建设和精炼集团项目落地上，我们会成立专班，倒排工期，确保项目高效、稳妥推进，不辜负首辅和省委、省政府的信任。”

一番必要的、程序性的官话讲完，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荣书记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慢慢喝了一口水，沉吟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出其不意地看向孟怀瑾，问道：“怀瑾啊，这里没外人。你说……那个王复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上头……怎么会如此看重他？甚至可以说，项目的最终选址，很大程度上就是基于他的一句保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原本还在想着工业园事情的孟怀瑾愣了一下。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书记，市长，这个王复生……我最早接触他，是在柏舟集团林柏舟董事长的寿宴上。他当时……好像和林董事长的女儿林安琪关系很亲近，看起来交情匪浅。”

江市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追问道：“关系亲近？具体是……哪种程度的关系？” 这话问得比较含蓄，但意思很明显。

孟怀瑾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尴尬的笑容：“这个……就在寿宴后没多久，我第二次见到了他。他当时举办王府乔迁宴，我也受邀参加了。那排场……确实不一般。更重要的是，”他压低了些声音，“国处长，就是自然调查局的那位国处长，当时也在场，而且看起来和王复生非常熟悉。据王复生自己说，还是国处长先主动要参加乔迁宴的。”

“国处长？”荣书记和江市长几乎同时重复了这个名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视。他们这个级别的官员，对于“自然调查局”这个看似低调的部门及其实际负责人国处长的特殊地位和能量，是有所耳闻的。那是一个表面不显山露水，实则背景深不可测的人物。

“林柏舟的身家背景，加上一个神秘莫测、财力似乎更加深厚的王复生，两人还可能通过联姻……”江市长沉吟道，“这已经是强强联合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国处长……”

荣书记接话，语气深沉：“最关键的是，今天首辅的态度。亲自登门，留下用餐，最后还……拍了肩膀。”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轻微的运行声。信息量太大，需要好好消化。王复生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青年打工人”或者“有钱人”了。他的背后，似乎交织着庞大的资本、隐秘的强力部门，以及……来自最高层的赏识与信任。

会议室内的烟雾缓缓缭绕，三人心中对王复生的评估也基本清晰了。

“这么看来，”江市长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这位王复生，目前看倒不像是要来地方上兴风作浪的。他来了也有些时日了，除了这次因首辅到访被推到台前，之前可谓是悄无声息，低调得几乎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孟怀瑾副市长也点头补充：“确实，根据有限的接触来看，他本人似乎并无过多参与地方事务意思，更像是个……专注于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隐士。只要我们不主动去触碰他的核心利益，他应该不会主动生事。”

话虽如此，但一条拥有如此惊人能量的“过江龙”盘踞在这里，终究是让人无法完全安心。谁也无法保证，他此刻的低调不是一种蛰伏。

最后，还是荣书记拍了板，他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做出了决断：“好了，情况基本明朗。这样，明天上午就召开常委会，首要任务是传达、学习首辅此次调研的重要指示精神，这是政治任务。同时，也要把首辅带来的那个百亿级项目即将落户我们琴岛的特大好消息正式传达下去，给同志们鼓鼓劲，提提气！”

他顿了顿，话锋转到王复生身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至于王复生同志嘛……他既然选择低调，那我们就要尊重他，不必刻意宣扬，更不要去打扰。但是，”他目光扫过江市长和孟副市长，“在座的，以及常委会的同志们，心里必须要有数！要清楚他的特殊重要性。我相信，不用等到明天开会，就现在，恐怕市委市政府大楼里，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会后办公室发个通知，强调一下保密纪律，关于王复生同志的具体情况，特别是与首辅的这次会面，严禁外传、严禁议论……尽量控制吧。” 他自己也明白，这种消息想要完全封锁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了，”荣书记最后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散会。”

三人相继起身，离开了这间烟雾弥漫的小会议室。窗外，琴岛的夜色正浓，但这座城市权力核心的几个人都明白，从今天起，琴岛的棋局里，多了一个谁也无法忽视、且必须谨慎对待的特殊存在。未来的许多规划和行动，恐怕都不得不将这位低调的“王老爷”考虑进去了。

王复生自然不知道市委小会议室里关于他的那场深夜密谈，更不清楚自己已然成为琴岛高层眼中最神秘也最需要小心对待的“特殊存在”。

第二天一早，他像往常一样，开着自己那辆硬朗的坦克700，驶出王府，准备前往林氏集团。他此行倒不是单纯去上班点卯，而是怀揣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去“要钱”。

没错，就是去要钱，或者说，是去为即将成立的精炼集团寻找战略投资者。这事儿，发改委的赵副主任曾亲口跟他提过，原话他一字没忘：“复生同志啊，作为核心合作方，你要充分发挥你的优势和眼光，帮助我们留意和引荐一些……合格的、有实力的、信誉良好的战略投资者。”

王复生不傻，自然听懂了这话里的深意。这既是中枢对他的一种酬功和信任，允许他带着自己信得过的人一起参与这场注定收益巨大的“国运项目”，分一杯羹；但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一种风险共担的考量——若项目一切顺利，自然皆大欢喜；倘若未来出现波折甚至亏损，那损失也不能全由国家承担。

不过，王复生对精炼厂的前景有着绝对的信心，发财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他自己已经拥有了20%的干股（虽只能分红不能出售），金钱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个数字了。他既不想买私人飞机，也对豪华游艇没兴趣，之所以还想拉人入股，更多是觉得这赚钱的机会，应该让身边信得过的朋友也沾沾光。虽然他认识的有钱人也不多，一只手的指头都能数过来

“具体发行多少股票，原始股定价多少，上面还没个准数，”王复生一边上车一边琢磨，“得先找安琪商量一下，看看林氏集团能动用多少资金，或者有没有其他可靠的渠道。她应该会同意吧……”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毕竟，她的人早晚都是我的。”

车子刚开到自己别墅的山下，一眼就瞥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A6轿车。车旁，初助理正倚着车门，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个时间出现，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呢。

王复生心里“咯噔”一下：“初局？他怎么又来了？难道又有什么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