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回来的河伯越来越多,带来的瓶瓶罐罐很快就在大帐旁的空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望着这近千个形态各异的瓷瓶陶罐,国处长不禁有些犯愁:“复生,这么多容器,你那马车怕是装不下吧?”
王复生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领导放心,这点东西小意思。咱们先用明王这边的马车运到我的车驾停靠处,再让老辕分批拉走。凭他的驾车技术,在地府这‘无间甬道’里跑个来回快得很。”
他接着详细解释道:“出于安全保密考虑,这批样品自然是先运到我在琴岛别墅群的后山。那里本就有一处阴阳交界,只是通道狭窄,平时也一直无用。但作为一条临时的‘阴阳小道’,转运这些瓶罐还是绰绰有余的。”
国处长闻言大喜,他知道王复生为了这次勘探在背后使了多少力,动用多少私人关系,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回到阳间后该如何酬谢这份人情。
明王当即下令调来五辆地府制式的货运马车,每辆车都配了技术最好的车夫,再加派一名兵丁押车。这支特殊的车队将负责把样品从忘川河畔运到王复生的豪华马车停靠处,再由辕无迹进行“跨维度”的最终转运。
为确保流程万无一失,王复生亲自写了张放行条,明王又动用了自己的镇狱明王印信。老辕手持这两样凭证,便可在五个时辰内于地府各关隘通行无阻。
又过了两个时辰,现在据酆都大帝的十二个时辰已经还有两个时辰了,除了两名河伯外,其余派出去的河伯都已返回复命。问起那两人的下落,回来的河伯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位河伯颤巍巍地禀报:“回大人,丙字柒段的河伯取样时不慎滑入忘川急流,瞬间就被冲得无影无踪。戊字拾贰段的河伯倒是挣扎了几下,可惜身子撞在河底的骨礁上,当场就……就魂飞魄散了。”
王复生闻言,神色黯淡地叹息了几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折损的远不止这两个河伯——那些负责在最危险河段取样的鬼囚,死伤更是数倍于此,只是底层鬼囚的伤亡,从来不会有人特意上报罢了。
国处长终究不忍,低声问魏征:“魏大人,这两位河伯的后事该如何处理?”
魏征的神色却异常平静,他轻抚长须,语气淡然地解释道:“国处长慈悲。不过在地府,‘死’这个字并不确切,因为他们本就已是亡魂。或许过些时日,阴司打捞队便能从下游寻回他们的魂体,稍加修复便能继续当差。即便实在寻不回,也不过是提前经历轮回罢了——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番超脱生死的言论,让国处长一时哑然。他望着帐外川流不息的鬼囚队伍,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阴阳殊途”这四个字的分量。
正在这个时候,大帐门帘被掀开,初助理与贾耽贾主事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只见他们浑身上下沾满了泥点子,初助理的冲锋衣和贾主事的官服下摆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每走一步,靴子里就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在安静的大帐里格外清晰。
王复生见状,忍不住打趣道:“我说领导,您这是咋的了?在泥塘里打了个滚?”
初助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才是猪呢!”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胸口贴身衣物里取出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摄像机,双手递给国处长,“国处,我和贾主事沿着河岸巡视了上百里,场面确实极为壮观。只是……”他困惑地打开回放画面,“不知为何,拍摄到的所有人脸都是模糊不清的,根本分辨不出五官。”
画面中,成千上万的鬼囚在河床上劳作,庞大的清淤工程场面恢宏,可每当镜头对准某个具体的鬼囚或河伯时,他们的脸部就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马赛克,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贾主事在一旁听了,捋着胡须呵呵笑起来:“怪不得这一路上总见初上官对着这劳什子皱眉,原来如此……”
他这话一出,连端坐的明王和魏征也相视而笑,帐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笑了好一会儿,贾耽才拱手解释道:
“这位初长官有所不知。我等在地府当差的,说到底仍是魂魄之体,并无真正的血肉实体。我们之所以能在诸位眼中呈现出具体的样貌,是因为魂魄的能量场能够直接影响活人的视觉神经,让诸位‘以为’看到了清晰的形象。”
他指了指摄像机:“但这等机械造物,既无魂魄,亦无神识,它只会忠实地记录实际存在的能量与光线。而魂魄的能量场在物理层面是混沌而弥散的,故而拍出来的影像自然模糊不清。”
魏征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地补充道:“不过贾主事说得也不全对。我等虽为魂体,但经年累月受地府香火愿力与职司气运滋养,早已凝实了‘法身’。这法身虽非血肉,却也是真实不虚的存在,故而能在机器中留下个影子。”
王复生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怪不得七娘和杨小白那口子在阳间的照片都能拍得清清楚楚!她们在人间待得久了,受阳间生气滋养,身体自然而然凝练出了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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