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饭后,众人分乘两辆地府标配的小型马车,前往忘川河清淤工地。王复生本想招呼大家继续坐他那辆豪华舒适的“房车”,但魏判官却摆手制止了:
“复生老弟,你的马车固然气派,但前往工地的道路泥泞不堪,且多处狭窄,你那辆大车恐怕难以通行。” 他解释道,随即又转向其他几位同僚,“白煞将军、玄牙将军,还有上官功曹、孟岐主簿、杜子仁主事,几位衙署中想必还有公务亟待处理,就不必全程相陪了。勘探之事,有我与葛洪博士在即可。”
黄泉守备使白煞、巡界貔貅尉玄牙等几位武将文官闻言,也纷纷拱手告辞,他们确实身负地府此处运转的要职,不能长时间离开岗位。最终,只有身为“闲职”的阴阳学博士葛洪留了下来,他与杨小白、初助理以及那些宝贵的勘探设备,一同挤在了后面那辆马车上。
而王复生、国处长和魏征三人,则坐上了前面那辆引路的马车。这地府的公务马车,与王复生那辆经过改装、舒适的座驾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车厢不仅狭窄局促,座椅坚硬,减震也差得多,行驶在坑洼不平的泥路上,颠簸感十分明显。
一路上,国处长与魏征并没有太多的对话。魏征本身就不是个喜欢闲谈的人,而国处长则是有意地将注意力投向了窗外,默默地观察着这个神秘世界的真实面貌。
透过小小的车窗,他看到的是一个与阳间截然不同的世界。天空永远是那种永恒的、令人压抑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分不清白天黑夜。路上的“行人”皆是形色匆匆的鬼魂,它们大多面色麻木,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行走。
最让国处长感到视觉与心理冲击的,是时不时就能看到一队队被鬼役押解着的鬼囚。这些鬼囚大多戴着沉重的枷锁,队伍蜿蜒,朝着与他们相同的方向——很可能是某个受刑或劳役的地点——前行。偶尔有鬼囚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或是因某种原因走得慢了,押解的鬼役便会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那闪烁着幽光的鞭子,狠狠抽下!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一股青烟,被抽中的鬼囚往往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的惨嚎,那声音直透灵魂,令人不寒而栗。
国处长端坐在颠簸的车厢内,面色沉静如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他内心深受震撼,这是一种对生命(或者说魂灵)遭受痛苦的本能反应。但他极强的自制力让他丝毫没有将这种情绪表露在脸上。
他心中飞快地转动着念头,强行让自己理性地看待这一切:
第一,这是地府,自有其运转规则和律法,我一个阳间官员,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
第二,地府的司法体系,从魏征等人的行事作风来看,或许比阳间更加绝对和“公平”。虽有冤案可能,但概率极低。换句话说,这些鬼魂在此受刑,绝大多数必然是生前作恶或触犯了阴律,此刻是在偿还罪孽。
他看着身旁对此景象视若无睹、甚至偶尔还与魏征低声交谈几句的王复生,心中更是明了:连复生这个“自己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我一个外人,又何必滥发同情心?看看就好,牢记此行的核心目的。
马车又行进了约两刻钟(半小时)。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景象就越是“热闹”,或者说,越是触目惊心。
前方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鬼囚队伍简直汇成了望不到头的灰色洪流,数量比之前所见多了何止十倍!监工的鬼卒数量也相应大增,他们呼喝咒骂着,手中闪烁着幽光的鞭子如同毒蛇,毫不留情地抽打在那些因疲惫、痛苦或仅仅是“不走运”而动作稍慢的鬼囚身上,每一次鞭响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魂体哀嚎。就连魏征这辆马车的车夫,也时不时不耐烦地挥动鞭子,驱散那些挡在路中央、行动迟缓的鬼囚,为马车清出道路。
当马车艰难地拐过一段依山开凿的泥泞弯路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车厢内的国处长真正感到了震撼!
只见前方赫然矗立着两座百丈(超过三百米)高的庞然大物!它们并非天然山峦,而是由深黑色的、湿漉漉的忘川河底淤泥硬生生堆积而成的人工巨山!
无数鬼囚如同工蚁一般,正沿着陡峭的“山体”艰难攀爬。他们每个“人”都扛着一个巨大的竹筐,里面装满了刚从河里挖上来的、沉甸甸的淤泥。他们必须爬到指定的高度,将筐中的淤泥倾倒在山体上,然后再从另一侧相对平缓的路径下山,继续下一轮的背负。整个场面宏大、有序,却又充满了无声的残酷。不时有鬼囚因为力竭或脚下打滑,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从高高的“山体”上翻滚坠落,在下方的泥潭中砸出一片混浊,生死不明。
国处长纵然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清淤工程”,规模竟是如此浩大,手段竟是如此……直接!这两座淤泥巨山,就是明王麾下工程能力的直观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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