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49章 墨羽的倒戈

马尔扎哈临死前埋下的恶毒种子，在镜台共鸣的刺激下骤然爆发！那缕冰冷的毁灭意念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石磊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并借助他与镜台那微弱的连接通道，悍然向着正处于融合关键时刻的林墨发动了侵蚀！

夏晚凭借守护本能构筑的心灵屏障，在暗红意念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遍布，岌岌可危。她本就透支的精神本源再次遭受重创，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微弱下去。

镜台之内，林墨又惊又怒！融合进程被打断，磅礴的文明之力在他体内剧烈激荡，几乎失控。更可怕的是，那毁灭意念带着一种针对文明造物的极端污秽特性，一旦让它触及碎片核心，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时间思考，源自本能的愤怒与守护意志驱动着他。那柄由纯净文明之力与滔天怒意凝聚而成的精神利刃，沿着共鸣通道，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斩向石磊识海中的暗红意念！

“给我滚出去！”

“镜界重构·心源净化！”

这一次的“重构”，目标并非物质空间，而是石磊那混乱破损的精神领域！林墨要以自身为镜，映照并“重构”出一片纯净的心念空间，将那污秽的意念强行排斥、净化！

“轰——！”

无声的精神风暴在石磊的识海中炸响！

暗红意念发出了尖锐的、非人的嘶鸣，它疯狂抵抗，散发出腐蚀与混乱的波动，试图污染林墨探入的精神力。然而，此刻的林墨，已然初步融合了第三块碎片，其精神本质中蕴含着整个敦煌文明千年积淀的“守护”与“记录”特性，对于这种外来的、意图毁灭文明的污秽力量，有着天然的克制！

精神利刃如同热刀切油，所过之处，暗红意念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被逼退、净化。那冰冷的毁灭意志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被压缩成一缕极其凝练、不断试图钻营的暗红细丝，顽固地盘踞在石磊识海的最深处，负隅顽抗。

林墨能感觉到，要彻底根除这最后的核心，需要更精细、更耗时的操作，而石磊此刻的状态，已经无法承受更激烈的精神冲突了。他当机立断，以文明之力化作一道坚固的精神封印，将那缕暗红细丝牢牢封锁、隔绝。

做完这一切，林墨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退出石磊的识海。外界看来，只是一瞬间，石磊身体的抽搐停止了，眼中那诡异的暗红褪去，重新恢复了昏迷，但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最后的生机都被刚才的冲突消耗殆尽。

而夏晚构筑的心灵屏障也在那一刻彻底破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点。

“夏晚！石磊！”苏晓惊呼着扑上前，手忙脚乱地进行检查，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们的生命体征都在急速下降！必须立刻进行生命维系！”

顾长老也是面色惨白，他耗尽元力稳住石磊的身体，却对两人急速流逝的生命力感到无能为力。“他们的本源……损耗太严重了……寻常手段……”

镜台内，林墨强行压下因中断融合和激烈精神对抗带来的气血翻腾与灵魂刺痛。他看了一眼悬浮在眼前、光芒因融合中断而略显不稳的碎片，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冲出了镜台。

现在，救人要紧！

他来到夏晚和石磊身边，暗金色的眼眸瞬间洞察了他们体内糟糕至极的状况。夏晚是精神本源枯竭，如同油尽灯枯；石磊则是身体与灵魂双重崩溃，加上刚才精神层面的冲突，已然到了弥留之际。

常规的医疗手段，甚至是苏晓的生命能量输送，都如同杯水车薪。

林墨深吸一口气，将刚刚融合了一部分、尚未完全稳定的新力量再次调动起来。这一次，他不再进行宏观的规则重构，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微观的——生命形态之上！

他要尝试以“镜界重构”之力，暂时“稳固”并“模拟”他们即将消散的生命状态，为后续救治争取时间！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尝试，需要对生命结构有着入微的理解和精准到极致的操控。

“苏晓，将你的生命能量引导给我！顾长老，请将守经人传承中关于生命稳固的秘法意念传递给我！”林墨快速说道，双手分别虚按在夏晚和石磊的额头。

苏晓和顾长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照做。苏晓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涌入林墨体内，顾长老则闭目凝神，一道蕴含着古老生命知识的意念流传递给林墨。

林墨左眼暗金光芒闪烁到极致，右眼数据流疯狂计算推演。他以自身为镜，同时“映照”夏晚和石磊那濒临崩溃的生命结构，并以苏晓的生命能量和守经人的秘法知识为“蓝图”和“材料”，开始了极其精密的“微观重构”！

这过程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和凶险。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能量，修补着夏晚近乎干涸的精神本源脉络，稳固着石磊那如同沙堡般即将坍塌的灵魂结构与生理机能。每一丝能量的注入，每一次结构的调整，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差池，就可能加速他们的死亡。

汗水浸透了林墨的衣衫，他的脸色比昏迷的两人还要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这是精神与能量双重透支的征兆。但他眼神中的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终于，在众人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注视下，夏晚和石磊那急速下滑的生命体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缓缓地……停止了恶化，并极其微弱地……开始回升！虽然依旧危在旦夕，但至少，暂时脱离了即刻死亡的边缘！

“成功了……暂时稳住了……”林墨虚脱般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赵猛一把扶住。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林墨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与感激。这简直是起死回生般的手段！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稍懈的刹那，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复杂的嘲弄：

“真是令人感动的同伴情深……可惜，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众人猛地转头，只见不知何时，墨羽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一段相对完好的城垛阴影下。她手中的短锥低垂，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但眼神却冰冷地扫过虚弱的林墨、昏迷的夏晚和石磊，以及疲惫不堪的其他人。

“墨羽？你什么意思？”阿蛮警惕地抬起已经空了的弩弓，虽然她知道这毫无意义。

墨羽没有看阿蛮，而是将目光定格在林墨身上：“林墨，你确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仅破坏了马尔扎哈大人的计划，还初步融合了碎片。但是，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马尔扎哈大人临死前激活的，是‘终末信标’。它已经锁定了这个世界，锁定了镜台。‘浴佛节’到来之时，无论你们是否持有碎片，无论你们躲在哪里，‘神降仪式’都会启动。届时，整个敦煌回响世界，连同其中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献祭，化为最纯粹的‘文明之粹’。”

“而你们，”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包括这两个勉强吊住性命的人，都会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湮灭。”

她的话语如同寒冬的冰水，浇灭了众人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苏晓冷静地发问，同时暗中示意赵猛和阿蛮戒备。

墨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诡异的弧度：“因为……我就是确保这个计划，在马尔扎哈大人死后，依旧能顺利进行下去的……最后一道保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你果然是凤凰公会的人！”赵猛怒吼道，想要冲上前，却被林墨抬手拦住。

林墨看着墨羽，暗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深深的审视：“从朔方故道开始，你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对吗？等待我们信任你，等待一个最关键的时机。”

“不错。”墨羽坦然承认，“我接到的命令，是潜伏，观察，并在必要时，确保仪式的执行。原本不需要我出手，但你们……太碍事了。”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墨身上，“尤其是你，林墨。你的成长速度，你对‘镜’之力的运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公会的计划。”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锥，那短锥之上，开始浮现出与马尔扎哈法杖上类似的暗红符文，一股冰冷而决绝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起。

“所以，很遗憾。虽然与你们并肩作战的这段时光……确实有些特别。但使命，终究是使命。”

眼看墨羽就要动手，完成那所谓的“最后保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墨状态极差，团队其他人也消耗巨大，如何能抵挡一个蓄谋已久、状态完好的前凤凰执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墨羽举起短锥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极其挣扎和痛苦的神色，那冰冷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剧烈的动摇和……不忍？

她看着虚弱却依旧试图挡在同伴面前的林墨，看着昏迷不醒的夏晚和石磊，看着赵猛、苏晓、阿蛮他们虽然疲惫却毫不退缩的眼神……在朔方故道共同对抗“黑潮”的画面，在长城并肩作战的场景，在这一路走来彼此交付后背的信任……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脑海。

凤凰公会灌输给她的冰冷教条、对所谓“神只”的狂热信仰，与这些真实而温暖的情感记忆，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我……”墨羽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

她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上的暗红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最终，那冰冷的决绝，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在她眼中片片剥落。她抬起头，看向林墨等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痛苦、释然，以及一丝……决绝的清明。

“不……”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做不到。”

她手中的短锥，“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上面的暗红符文迅速黯淡、消失。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墨羽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苍白，却又有一种挣脱枷锁后的平静，她看着林墨，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条路……是错的。你们……才是‘人’应该走的道路。”

“我，墨羽，在此……背叛凤凰公会。”

她选择了倒戈！在这最后的时刻，她内心属于“人”的情感与良知，最终战胜了被灌输的信仰与使命！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叛徒……当受神罚！”

一个宏大、冰冷、非男非女、仿佛由无数意念汇聚而成的恐怖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凭空炸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墨羽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金，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她的额头上，一个暗红色的凤凰烙印浮现出来，散发出灼烧灵魂般的痛苦光芒！

凤凰公会的远程惩戒，在她宣布背叛的瞬间，降临了！

（第四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