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104章 阿蛮的传承与祖灵之影

“静默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罗兰提出的条件，像一把双刃剑，悬在林墨和团队的未来之上。优厚的援助与对终极秘密的窥探权，这两者的重量，在无形的天平上激烈摇晃。

林墨没有立刻回答。他需要时间思考，更需要与团队成员共同商议。他向罗兰执事表达了需要内部讨论的请求，罗兰表示了理解，并约定在十二个标准时后等待他们的最终答复。

离开“静默庭院”，那隔绝声音的能量场效果消失，外界世界树的生机与能量之海的潮汐声重新涌入耳中，却驱不散三人眉宇间的凝重。

“这帮家伙，果然没安好心！”回到居所，赵猛忍不住低吼一声，拳头砸在桌面上，“说什么为了更大的‘可能性’，说到底还是想摸清咱们的老底！到时候咱们拼死拼活收集齐碎片，启动方舟，他们躲在后面看戏拿数据，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夏晚轻轻按着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疲惫但思路清晰：“他们的条件确实苛刻，但提供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更精确的幻光海导航和‘定魂珠’能极大增加我们的生存率和成功率。那个替代‘锚点’的方案，更是……更是避免了最残酷的抉择。我觉得，不能轻易拒绝。”

苏晓的投影闪烁着，分析道：“从博弈论角度，接受合作是目前的最优解。我们需要他们的资源来度过眼前的难关（幻光海）和中期的目标（救墨羽）。至于最终的观察权，那是在我们成功之后。届时，我们手握完整的‘往世之镜’系统，拥有更强的议价能力，未必不能对观察的范围和方式加以限制。现在拒绝，等于同时面对幻光海的未知、救墨羽的艰难以及商会可能转为中立甚至敌对的风险。”

林墨沉默地听着同伴们的意见，他理解赵猛对自主性的坚持，认同夏晚对现实利益的考量，也明白苏晓分析的理性。但他心中仍有疑虑，商会追求“可能性”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层、甚至更危险的目的？那个“信息奇点”，究竟是什么？

就在讨论陷入僵局，难以权衡之际，一直静坐一旁，闭目感应的阿蛮，周身突然荡漾起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打断了几人的思绪。

阿蛮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古老的图腾在流转、凝聚。他看向林墨，沉声道：“林墨，我或许……能提供一个额外的参考。”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阿蛮开始讲述他这几日在宁芙世界的收获。

“宁芙世界的‘灵’古老而纯净，与我体内源自‘荒祖’的传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在此地沉心感应，我不仅稳固了力量，更接收到了一些……来自遥远过去的、破碎的意念回响。”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一股苍劲的能量随之流转，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由简单线条构成的图案，那图案充满了蛮荒、古老的气息，仿佛记载着某种原始的真理。

“这是‘荒祖’留下的印记之一，关乎‘誓约’与‘平衡’。”阿蛮解释道，“根据我接收到的信息碎片，‘荒祖’并非单一的存在，而是在某个极其久远的纪元，带领先民与天地、与诸多古老存在订立‘太古盟约’的引导者之一。盟约的核心，便是‘平衡’与‘代价’。”

“星尘商会……”阿蛮的目光变得深邃，“他们追求‘可能性’的理念，其源头，或许与某个信奉‘无限演化与交易’的古老存在有关。那个存在，也曾是‘太古盟约’的参与者之一。罗兰执事提出的‘观察权’，本质上，是一种‘交易’，也是一种‘代价’。他们付出资源，换取知识。这符合他们那一脉的古老准则。”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让林墨等人震惊不已。阿蛮的传承，竟然牵扯到如此古老的秘辛，甚至与星尘商会的根源有所关联！

“这意味着什么？”林墨急切地问道。

“意味着，与商会的合作，并非不可接受，但必须遵循‘平衡’。”阿蛮继续勾勒着那个古老印记，线条变得更加复杂，“他们可以观察，但不能干预。他们可以记录，但不能复制或夺取核心。我们必须为这次‘交易’设定明确的‘界限’，并以我们认可的方式，订立‘契约’。”

他看向林墨：“我的传承中，有订立此类‘界限契约’的方法。虽然以我目前的力量，无法约束商会背后的古老存在本身，但足以约束罗兰执事及其所代表的理事会意志，确保他们在协议范围内行事。”

阿蛮的提议，为陷入两难的选择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不是简单地接受或拒绝，而是主动为合作设定框架，增加对己方的保护条款！

林墨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接受合作，但必须在协议中明确加入限制性条款：观察仅限于非核心数据流，不得接触‘信息奇点’的本质结构，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方舟启动过程，并且所有研究数据需与我们共享。同时，以阿蛮的‘太古盟约’之法作为契约的见证和保障？”

“正是如此。”阿蛮肯定地点头，“此法引动的是古老的盟约之力，一旦违背，违约者将受到盟约力量的反噬，其代价，即便是星尘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也绝不愿承受。”

这个方案，既获得了商会宝贵的即时援助，又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己方的核心利益与未来自主性。

“干了！”赵猛第一个表示支持，“能给那帮笑眯眯的家伙套上枷锁，这买卖做得！”

夏晚和苏晓也纷纷表示赞同。

有了决断，团队立刻行动起来。苏晓和K7开始草拟详细的合作补充协议条款，力求滴水不漏。林墨则与阿蛮深入沟通，了解“界限契约”的具体施行方式和效果。

十二个标准时后，团队再次来到了“静默庭院”。

罗兰执事依旧坐在那里，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看到林墨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出所料的微笑：“看来，诸位已经有了决定。”

林墨没有废话，直接将苏晓草拟的、增加了详细限制条款的补充协议，以及阿蛮以自身血脉之力混合宁芙世界纯净灵能书写的一份闪烁着古老图腾光辉的“界限契约”卷轴，推到了罗兰面前。

“罗兰执事，商会的援助我们接受。但观察与研究，必须在这些条款框架内进行。”林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并且，需要以这份‘太古盟约’之契作为见证。这是我们的底线。”

罗兰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仔细阅读着补充协议，当看到那些严苛的限制条款，尤其是关于不得接触“信息奇点”本质和必须共享数据时，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散发着苍茫气息的契约卷轴上，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与凝重。

“太古盟约……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见到遵循此道的力量。”罗兰深深看了阿蛮一眼，手指轻轻拂过卷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源自规则本源的约束力。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与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进行沟通。

最终，他抬起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这一次，笑容中少了几分公式化，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很公平的‘交易’。商会接受这些条款。”

他伸出右手，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奇异星辉的血液，滴落在契约卷轴之上。同时，林墨也代表团队，以精神力在卷轴上烙印下团队的灵魂印记。

嗡——！

卷轴上的古老图腾骤然亮起，化作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宁芙世界，甚至穿透了维度，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一种无形的、牢固的枷锁感，同时出现在林墨团队和罗兰的心头。契约，已成。

“合作愉快，林墨先生，以及各位。”罗兰执事站起身，郑重地将一个古朴的盒子和一枚数据芯片交给林墨，“盒中是‘定魂珠’，芯片里是更新后的‘幻光海’导航数据，以及那个替代‘锚点’的荒芜星系坐标。商会期待你们从幻光海凯旋，并预祝你们成功救回同伴。”

离开“静默庭院”，团队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但也感受到了更沉重的责任。他们以智慧和古老的传承，为自己争取到了相对有利的条件，但前方的挑战，依旧需要他们用力量与意志去闯过。

回到居所，阿蛮因为施展“界限契约”消耗过大，立刻进入深度调息。而林墨则打开了那个古朴的盒子，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氤氲星云缓缓旋转的珠子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安定心神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研究导航数据时，K-7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非宁芙本土空间波动！来源——世界树底层根系区域，靠近能量之海界面！能量特征分析……与‘虚空掠食者’生物舰船核心签名高度匹配！它们……它们正在试图从世界树底部直接侵入！”

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些掠夺者，竟然找到了穿透宁芙防御屏障的方法？还是说……它们的行为，与那道神秘的“守望”扫描，乃至与刚刚订立的商会契约，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刚刚获得的喘息之机，似乎转眼就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