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合拢的声响,沉闷而最终,像棺盖落下。
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与声音被彻底隔绝。
绝对的黑暗包裹而来,浓稠得几乎具有实体,带着地下特有的阴冷潮湿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金属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的微甜气味。
我的眼睛需要几秒钟来适应。
并非完全的黑暗,远处通道的墙壁下方,镶嵌着微弱的、幽蓝色的指示灯条,像某种夜行生物的脉络,向前方无限延伸。
穿长衫的男人无声地走在我前方半步,步伐轻盈得诡异,长衫下摆几乎不摆动。
我的能量感知在他周围依旧碰壁,只能探测到一片冰冷的虚无。
他像一个人形的黑洞。
“这边请。”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温和依旧,却毫无温度。
通道是向下倾斜的,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合金,打磨得极其光滑,映照着脚下那些幽蓝的光带。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送来的风干燥而洁净,与入口处的陈旧感截然不同。
我们走了大约三分钟,期间经过了数个岔路口,他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
通道四通八达,显然这地下网络的规模远超我的想象。
越往深处走,那种规律的、低沉的震动感就越发明显。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通过脚下的金属地板和周围的墙壁传导过来,仿佛整座地下设施都是一颗巨大心脏的外壳,而我们正走向心室。
咚…咚…咚…
稳定,有力,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确节奏。
这就是甲虫侦测到的“钟声”,巢穴的心跳。
我的血脉似乎在与这震动隐隐共鸣,不是愉悦,而是一种古老的、刻在基因里的熟悉与警觉。
体内的虫群依然沉寂,但那种凝滞感更强了,像是在静静评估着潜在的威胁或…同类?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门。
不是普通的门,而是某种光滑如镜的黑色材质,严丝合缝地嵌入墙壁,表面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
长衫男人在门前停下,抬起手,掌心按在门扇一侧。
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他的手掌。
“身份确认。权限通过。”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黑色的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的景象。
我呼吸微微一窒。
门后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仿佛将整个钟表厂的地下都掏空了。
穹顶高耸,看不到顶部,没入阴影之中。
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复杂的机械结构——无数粗细不等的透明管道、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金属平台、缓缓旋转的能量导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近乎生物器官般的庞大集合体。
而在那些透明管道中,流淌着某种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液体,液体中似乎还悬浮着细小的、难以分辨的颗粒物。
它们按照某种复杂的路线循环流动,最终汇入中央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规律收缩膨胀的透明容器中。
咚…咚…咚…
那震动的源头就在这里。
每一次“心跳”,中央容器就亮起强烈的绿光,整个空间的能量波动也随之达到峰值。
这就是巢穴的核心。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能量气息和信息素,比旧校舍那个小作坊纯粹、强大何止百倍。
这里的能量场稳定得可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掌控的威严。
空间四周,是数层环绕的金属走廊和无数房间,墙壁大多是透明的强化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各种精密的仪器和穿着白色或深色制服忙碌的身影。
他们动作高效、沉默,如同精密的零件,对我和长衫男人的出现毫无反应。
这里不像实验室,更像一个…孵化场,或者能量工厂。
“老师在里面等你。”
长衫男人侧身,指向中央结构下方一个被层层能量屏障遮蔽的独立区域。
他并没有要陪同的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厚镜片在中央核心的绿光反射下,完全看不到眼睛。
收回目光,我独自走向那片区域。
脚步落在金属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周围的能量场像粘稠的液体,包裹着我,探测着我,每一秒都在分析我的数据。
越是靠近中央,那种血脉的共鸣感就越强。
不是愉悦,更像是一种…低等级的个体面对更高存在时的本能敬畏与排斥。
我强行压下这种源自血脉的反应,保持意识的绝对清醒。
穿过最后一道水波般的能量屏障,眼前的景象再次一变。
这里相对安静许多,像一个控制中心,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核心区域。
各种全息屏幕悬浮在半空,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
一个人背对着我,站在最大的那块屏幕前,屏幕上是不断旋转放大的DNA链状结构,但那是被修改过的、嵌入了非自然序列的模型。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研究服,身材挺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灰白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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