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巷子里特有的潮湿和垃圾桶的微酸气息。
我跌跌撞撞地狂奔,肺叶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我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那扇“老陈记”的木门随时会再次打开,陈姨那张怨毒的脸会探出来,或者更糟——那巨大阴影里的东西会爬出来!
直到冲出后巷,汇入主街喧嚣的人潮和刺眼的霓虹灯下,我才敢稍微放慢脚步,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口还残留着尖叫过后的灼痛和那股浓汤的腥甜味。裤脚上溅到的油腻汤汁已经冷却,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一块肮脏的、无法摆脱的烙印。
口袋里,一个坚硬的、带点弧度的东西硌着我的大腿。我颤抖着手伸进去,指尖触到一片冰冷、光滑的塑料。掏出来一看——是那张模糊的、沾着一点油污的身份证。老张那张有些木讷、带着生活重压痕迹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照片上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他“回老家享福”了?被儿子接走了?还打包了汤底?
“呕……” 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我弯下腰,对着路边的排水沟干呕起来。这一次,除了酸涩的胆汁,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摇摇欲坠的神经。
陈姨那张虚伪的笑脸,她踩住门帘的脚,她盖住“眼睛”的抹布,她碾踩的动作,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牛眼筋”……所有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愤怒,一种迟来的、被恐惧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像滚烫的岩浆,终于从绝望的灰烬里喷涌而出!
她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抹杀一个人?!凭什么可以用如此拙劣的谎言粉饰如此血腥的真相?!凭什么把我……把我们这些食客……当成待宰的牲畜?!
我死死攥紧了那张冰冷的身份证,塑料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小小的卡片,是老张存在过的证明,也是陈姨罪恶的铁证!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醒了我残存的理智和求生欲。
逃?逃得掉吗?王伯李婆婆那恐惧的低语在耳边回响:“邪门……遭殃……年轻人不懂……” 陈姨那冰冷的眼神和“七日之约”的强制力,像无形的锁链。逃,意味着永远活在未知的恐惧和“七日”的折磨里,直到被那蚀骨的渴望彻底吞噬,或者像老张一样,“回老家享福”!
不!我不能逃!至少……不能就这样逃!
一个疯狂的念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我被恐惧和愤怒填满的脑海中成型。我要知道真相!我要抓住她的把柄!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第一步,就是搞清楚那个仓库!那个陈姨深夜前往的、藏着巨大冰柜和诡异工具的废弃仓库!老张的身份证碎片在那里被发现,他的“汤底”来源,很可能就在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真正的、被工作彻底压垮的行尸走肉。
在公司,我沉默寡言,顶着更加浓重的黑眼圈,面对主管的责难也只是麻木地点头。我刻意减少去“老陈记”附近的活动,强忍着“七日”临近时那越来越强的、蚀骨的渴望带来的烦躁和虚弱。我需要麻痹陈姨,让她以为我彻底被吓破了胆,或者被那碗汤的“魔力”重新控制。
我利用午休和下班后的时间,像个幽灵一样,在那片待拆迁的老城区边缘游荡。根据身份证发现的位置和模糊的记忆,我大致锁定了仓库可能的区域——靠近废弃铁路支线的一片荒凉地带,周围多是倒闭的旧厂房和堆满建筑垃圾的空地。空气里常年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腐烂物的混合气味。
终于,在一个阴冷的、飘着细密雨丝的傍晚,我发现了目标。
它藏在一排破败的、墙皮剥落的旧仓库后面,像一头匍匐在阴影里的巨兽。
仓库本身很大,红砖砌成,许多窗户的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黑洞洞的缺口。巨大的铁皮卷帘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沉重、同样锈蚀的大锁。旁边有一扇供人员进出的小铁门,看起来也异常厚重。
仓库周围杂草丛生,堆满了废弃的轮胎、腐烂的木板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工业垃圾。这里荒凉、死寂,只有风声穿过破碎窗户时发出的呜咽,像是亡魂的叹息。
就是这里。那种混合着防腐剂、血腥和陈腐草药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在潮湿的空气中,也隐隐可辨。和我那天在门缝后闻到的,如出一辙!
确定了目标,更艰巨的任务开始了——跟踪陈姨。
我选择在“老陈记”关店后的时间行动。通常是在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左右。第一次跟踪,笨拙得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我穿着深色的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躲在“老陈记”后巷对面一个堆满杂物的阴影里。心脏跳得像擂鼓,每一次陈姨在店里收拾东西发出的轻微响动,都让我浑身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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