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的死寂被一声冰冷的宣告刺破:
“你输了。”
权杖顶端,那锋锐如剑的尖端,稳稳抵在另一名男子的喉结之上,分毫不动。
执杖的男子面色阴沉如铁铸,周身散发着令人骨髓结冰的寒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似有千钧重负,缓慢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压迫感。
他的眼神是凝固万载的玄冰,内里蕴藏的杀戮气息如有实质,死死钉在对手身上,仿佛要将那不屈的灵魂彻底洞穿、冻结。
目光所及,他脚下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尸骸如山。
断肢残躯以一种绝望的姿态堆叠、扭曲,垒成一座令人窒息的小丘。粘稠、暗红的血液从尸山中汩汩渗出,汇聚成河,如同一条猩红的巨蟒在地面蜿蜒、爬行、上涨。
此刻,那粘腻的血河已悄然漫过他的脚踝,冰冷刺骨的触感透过靴子渗入骨髓。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弥漫升腾,充斥每一寸空间,将此地彻底化作一片翻涌的死亡之海。
“噗——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哈哈哈哈——”
回应这致命威胁的,竟是一阵陡然爆发的、近乎癫狂的狂笑!
笑声尖利,撕裂了沉重的死寂,在血雾弥漫的空间里疯狂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歇斯底里。
那濒死之人,仿佛对喉间致命的冰冷、对脚下血海的沉沦、对即将到来的万劫不复毫无所觉,甚至主动踏前一步!
“哗啦!”
他悍然踏入血河!粘稠的血浆被粗暴地搅动,飞溅而起,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摆下缘,留下刺目的猩红斑驳。
但他浑不在意,如同趟过寻常溪流,一步步,踏着尸山血海,带着一身血污,径直走到执杖男子的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鼻息的冰冷。
他站定,昂首,燃烧着血色火焰的双眸,死死盯住对方,毫无惧色。
“杀啊!”他嘶吼着,笑声扭曲成咆哮,肿胀通红的眼球几乎要迸裂,“有本事现在就刺穿我的喉咙!一路穷追不舍,赶尽杀绝至此,为何此刻反倒畏缩了?动手啊!”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执杖男子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而冰冷的剧痛。
这痛楚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他无法否认,对方所言,字字泣血。
数月来,古老而神秘的星光墟内部,掀起了一场无声却酷烈的风暴。
缘由成谜,但结果清晰得残忍——所有与冥界沾边的族群,无论强弱,皆在清洗之列。他数位亲如手足的兄弟,亦在名单之上,被无情驱逐、追杀。
父辈的悲剧,终究在他们这一代重演。
为了争夺那能获得天界支持、掌控本族命运的大将军之位,他不得不与眼前之人——这位曾经睥睨天下的“二字真君”——展开生死对决。他胜了,堂堂正正,以绝对的力量将其击溃。
这本该是荣耀的时刻。
然而,胜利的滋味未及品尝,汹涌的愧疚与蚀骨的悔恨便如这血河般将他淹没。经此一役,手足情断,天涯陌路,或许便是定局。
面对那血眼中喷薄的质问,他只能沉默。喉头像被无形的巨石堵住,千言万语,最终都沉入了心底那片翻腾的血海。
复杂的情感在胸腔里激烈冲撞,压得他几乎窒息。
除了沉默,他还能如何?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杀意。
他猛地将手中象征权柄与力量的权杖掷落在地,深深吸了一口饱含血腥的空气,决然转身,朝着与血河相反的方向迈步。
通往法阵核心的传送通道,不知何时已在身后悄然开启,幽蓝的光芒流转不息。
他终是想通了——他能做的最后之事,便是以己身为盾,挡在南极追杀者与祂之间,为祂挣得一线渺茫生机。
“呼——”一声悠长的叹息,似吐尽了所有未尽之语,也割断了最后一丝牵绊,“走吧。别再回来。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道。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永不相欠。”
光芒骤然大盛,将他决绝的背影吞没。他踏入通道的瞬间,背后巨大的符文图腾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几息之后。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灭世惊雷,从通道深处猛然炸响!
紧接着,是更密集的爆炸、兵刃交击的刺耳锐鸣、以及无数人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嚎!那光芒流转的通道口,瞬间化作吞噬生命的漩涡,喊杀声、崩塌声,震得整个血海空间都为之颤抖!
那癫狂的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祂依旧站在原地,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光芒扭曲、喊杀震天的通道口,直到那最后一丝幽蓝的光晕也彻底消失。
死寂重新降临,只剩下脚下血河缓慢流淌的粘腻声响。
良久。
祂缓缓弯下腰,冰冷的手指拂开地面粘稠的血污和尘埃,拾起了那柄被遗弃的权杖。指尖触及冰冷的杖身,一股熟悉而强烈的灵魂波动瞬间传来——是洛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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