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这股逆流只是暂时性的。异变,如同蛰伏在沙丘下的毒蝎,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刻,再次降临。
【日轮】万古以来唯有狂沙呼啸,卷起的砾石能将钢铁磨成粉末。可此刻,东南角那片稍显澄净的空域里,数道裹挟着圣洁威严的身影骤然降临。
那光芒穿透风沙的瞬间,连肆虐千年的狂风都似被扼住了咽喉,飞扬的黄沙凝滞在半空,仿佛整个世界都为这突如其来的神圣气息屏息。
与此同时,高悬天际、由【日轮】力量投射的巨大虚影微微震颤,光晕边缘泛起细碎的涟漪,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
奥古斯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从命途根源涌来的力量洪流,竟被一道无形屏障轻轻隔断——并非彻底断绝,却多了层晦涩的凝滞,像是清泉流过泥沙,速度骤然放缓。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另一种命途的力量,正以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姿态,介入这片本应被【日轮】绝对统治的领域。
尽管【日轮】在此地拥有近乎神权的掌控力,但命途的本质,终究是命运指引下星轨的前行。
他作为这条星轨上矢志不渝的【行者】,灵魂早已与星轨缠绕共生。因此,任何外来的星轨力量,即便微弱如烛火,也如清水滴入油层,界限分明,能被他瞬间捕捉。
他并没有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这片荒芜之地偶尔会有其他命途的【行者】误入,只要不触及【日轮】的核心,他向来选择沉默观望。
但直到内殿那扇刻满风蚀纹路的沉重石门,被一种极有节奏的力道轻轻叩响——既不显急促的催促,也不失恭敬的克制,敲门声在空旷的内殿中回荡,伴随着一份泛着微光的“最新神谕”讯息,悄然渗入他的感知。
奥古斯都依旧静坐不动,甚至没有起身走下台阶的意图。
但他那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力,已如无声潮水般蔓延开去,在殿门处凝聚成无形的视线,代替他迎接这些来客。
“吱呀——”
石门徐徐向内开启,沉闷的摩擦声中,走廊的昏暗被一股圣洁光芒驱散。门外站着的,是象征绝对神圣的存在——炽天使。
同时,并非一位,而是一小队六翼天使,光翼舒展间,纯净的光羽如琉璃锻造,散发着既能温暖灵魂、又能震慑邪恶的威严。
而为首者更是非凡,八道光翼在身后展开,如同环绕周身的璀璨光轮,每一片羽翼震颤,都有细碎的光尘飘落。
对方头顶悬浮着淡金色的圣洁光环,光晕流转间,能洗去一切阴霾;左手握着的法杖通体莹白,杖尖镶嵌的宝石流淌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光芒。
他们身着的银白色衣袍看似轻薄,实则以自身精纯的天使之力为引,衣袂始终保持着超脱凡俗重力的浮动姿态,每一次飘动都似蕴含着神圣韵律。
无需目视,在那独特的神圣气息穿透风沙、触及感知核心的瞬间,奥古斯都便已知晓来者身份。
Cline Ignatius de Solanus(克莱恩·伊格内修斯·德·索拉努斯),玲珑塔昔日荣光里位列前三的层主,如今【炽天使】命途的绝对掌控者。
在这漫长到几乎被世界遗忘的岁月里,若说还有谁能记得他这位“八层主”的身份,记得【日轮】曾经的光辉,恐怕也只剩克莱恩了。
当年若不是这位旧友在危难时伸出援手,他早已在岁月的流放中被彻底除名,【日轮】更无可能寻得这片虽荒凉、却尚能存息的安身之地。
【炽天使】执掌神圣火焰与裁决,【日轮】象征光明本源与秩序,二者路径虽异,追根溯源却同属【圣契】的宏大谱系。
正是这份古老渊源与旧日交情,才让克莱恩当年愿意出手,助他渡过那场近乎覆灭的危机。
于情于理,克莱恩的到访都该被奉为座上宾。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轮回】将会在多年后再次异常启动,【圣契】指引彻底沉寂,他手中那本观测现世和未来的青铜书籍刚刚崩碎,书页化作光屑消散在风沙里——偏偏在这所有变数交织的时刻,克莱恩来了。
奥古斯都深邃的眼眸中,破碎光影背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凝重,连周身流转的光晕都慢了半分。
殿门完全开启,圣洁光辉涌入,与【日轮】残存的光晕在空气中无声交融、碰撞,激起细碎的光粒。
八翼炽天使克莱恩立于门前,目光越过空旷的内殿,落在那端坐于光晕中心、身影与破败石柱几乎融为一体的老友身上。
一丝复杂的慨叹,在他那宛若光铸的完美面容上一闪而逝。
他挥手示意身后捧卷轴的天使暂候,独自向前走了三步,温和却带着沧桑的声音打破了凝滞:
“奥古斯都……老友。久违了。未曾想,再次相见,会是在这般光景下。”
奥古斯都缓缓抬起眼睑,深邃的眼眸中映出克莱恩的光辉,却依旧波澜不惊。
“呵……是啊。自上一个纪元落幕,星河倒转,日月移位,已是万载时光。你我,这确是首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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